火红色的宫惟,宽大而冰冷的软榻,精致的家具,烛光阴冷,红木的纸窗大开,阵阵凉风吹进房中。
榻上的人被这风吹得缩了缩身子,眸却紧紧闭着,衣衫凌乱,皮肤上密布着一条条血痕,让人望之心怜。
红木门之外。
一个身着绿衫的女子一步三回头地接近着玉莺宫,红木门没有关严,她轻轻一推就打开了,冷风瞬间灌进了屋内,烛光闪烁了一阵。
进门后她急忙拿了一盏点亮了的油灯走近了塌边。
床上的人皱了一下娥眉,似是挣扎着想要醒来,额头上的创伤还不停有血流出。
看对方还有意识,她似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翻开自己的包袱,倒了一堆药膏出来,念叨着:“小姐,我是陌阡,我先帮您处理一下伤口!”
这之后她还在念叨:“幸亏凌少爷送我来照顾您了,不然小姐您……”
听到这里,秦浅七忽然愣了一下——凌少爷?是谁?
秦浅七无法开口问出来,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好像已经不完整了。
本来躺在软榻上的秦浅七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想法了,没想到却有人来寻自己了,她竟然又有些贪恋这个世界。
秦浅七,昭云国当朝丞相之次女,也是个不知道亲娘是谁的野种,虽然有了秦家小姐这个身份,在秦府却是个连丫头都可以欺负的主儿。
秦浅七天生性格懦弱,习惯隐忍,这使得她受到的苦楚变本加厉。
而如今秦浅七的身体还记得那“姐姐”对自己做了什么。
秦浅七自进宫以来就被扔在这玉莺宫自生自灭,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来找她的麻烦,而始作俑者就是她的姐姐秦语澜,她现在这身伤就是秦语澜设下的陷阱弄出来的。
五日后,秦浅七度过了进宫半年来难得的安宁的日子,虽然御膳房送来的依旧是粗茶淡饭,但总比之前连续两三天不送饭要好的多了。
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些,脸上的伤口也因为上好的金疮药而渐渐隐去。
想起之前自己自暴自弃,就算被其他嫔妃欺负鞭打的时候也一声不吭的模样,秦浅七嘴角居然忍不住扯出一抹冷笑。
而现在秦浅七终于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捋捋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她记得如今她和姐姐秦语澜已经被父亲秦隽逸送进了王宫,不过虽然二人都是妃子级别,实际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姐妹二人共侍一夫,而且这对姐妹还是水火不相容的,结果自然是处于弱势的秦浅七受尽欺辱。
忽然,秦浅七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她本来想都不敢想的念头——她要逃出去,逃出这王宫!
秦浅七天性懦弱且不重名利,她不奢望在这后宫之中闯出一片天,只希望和陌阡一起好好的生活,无奈自己只是一个庶出女儿,就连说句话都可能会给自己引来杀生之祸!
虽然她懦弱,但是她不笨,她有自己的思考方式。
这时秦浅七转头看向正在为自己熬药的人。
秦浅七从她的碎碎念中听到好多“凌少爷”这个人,可是自己现在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秦浅七想得头疼,实在不想继续想下去,自顾自走到了门边靠在门沿上。
她呆愣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她费力的爬上房顶后,有些虚脱的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着,王宫在进宫前她只在别人的谈话中知道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而进宫后她却不敢随便走出玉莺宫,因为找她麻烦的人不少。
不远处两抹修长的身影正看着秦浅七,其中一名男子拥有一对蓝色异瞳,分外妖冶。
“她是谁?”男子轻轻开口,声线慵懒,淡然地不带一丝情感。
另一名男子抬眸看向那人,随后回答:“王,她是丞相之次女,您的莺妃,名唤秦浅七。”
只见人儿三千及膝青丝用白绸浅绾,因为刚刚爬了房顶而显得有一些凌乱,衬着那清冷的眸子却多了几分妖.媚。
因为隔得比较远,也没有看清楚人儿脸庞之上浅浅的伤痕,额头上的伤口倒还是看得见。但此时人儿却皱了好看的娥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已经不是要死要活的样子了啊,”紫眸男子轻蔑地看着人儿,嘴角浅笑,“有胆子忤逆孤王也算是个值得期待的角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