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坏了,不敢再回头,只好去看前面的反光镜。
那老头还在追,哪里是追,跟飘过来似的,直挺挺的。
也幸好这段路顺,司机加了油门给甩开了,快下车的时候我不停地往后看,生怕那老头突然追出来。
不过幸好没有看到。
到村口外面,司机哆嗦的说,今晚去亲戚家对付一夜,不敢往回开了。
我下车的时候,看了副驾驶那个直挺挺的男人,付钱的时候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问司机他是去哪的,怎么感觉怪怪的?
司机在接钱的手顿在了半空,纳闷的朝着车里扫了一眼,然后愣愣的转过来看我,接着脸就拉下来了。
接过钱时嘴里还低声的啐了一句。
虽然有点奇怪,但我也没多问,进村后远远就看到我家,灯还亮着,搭的灵棚都还没撤,整个房屋都缭绕了一股悲凉的气氛。
进家之后,踏过堂屋门槛,我就看到堂屋正中央,杵在神龛里已经有些陈旧的似鬼似佛的雕像,旁边的两个剪出来的小红纸人已经熏的有些发黄了。
多少年了,神龛上的香一直是点燃的,蜡烛油都已经堆积厚厚的一层,日积月累地,把木板熏成了蜡黄发黑的颜色。
看来奶奶仍在供奉这个东西,她一辈子吃斋念佛,农村老一辈的思想顽固而迷信。
我回来晚了,奶奶已经下葬了,我连她的丧事都没来得及。
这时候我妈从旁边屋里出来,脸上带着憔悴。
我把刚才路上的事说出来后,我妈叹了口气。
在我们这里,一般丧事都要摆三天,我问我妈,奶奶不是昨天晚上去世吗?怎么今天就下葬了?
我妈跟我说,后面几天日子都不怎么好,看事的说今天合适,就下葬了。
没等我再说话,我妈就说我折腾了一天,让我赶紧睡,有啥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出门就看我妈坐在我堂屋门口,低着头,眼睛红红的。
我以为她跟我爸闹脾气,问她咋了,没想到她说,昨天晚上又梦见我奶奶了。
不知道为啥,我内心咯噔了一下。
这时候我爸走过来,跟我妈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了,然后让我去洗脸吃早饭。
我妈眼泪吧嗒吧嗒的,不知道怎么惹恼了,冲着我爸喊:“你还不让我说!你知道咱妈是咋死的不?好端端的,说不行就不行了,你信?昨天出殡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咱妈的嘴都合不上!前两天躺床上她就一直在叫咱家丫头,我就说要她从学校回来看看,你偏不信!”
我妈发泄完情绪,一下委屈的更厉害了,哭着对我说,“你奶奶这是在责备我,在怪我!”
我爸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站在门口低着脑袋也不说话了。
我隐隐觉得他们肯定是有什么在瞒着我,便试探着问我妈到底咋回事。
我妈抽嗒嗒的,叹了口气,终于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全跟我说了。
这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当时奶奶一点事都没有,晚上跟我妈说要出去一趟,奶奶脸色有点着急,好像有什么事非要去做不可,我妈也拦不住。
“你奶奶的性子倔,我跟你爸在屋里等了一宿,大半夜你奶奶才拄着拐杖回来。回来后一句话都没说,进屋拿香跟蜡烛,就去给佛龛供奉着的黑玉佛上香。”
“见你奶回来了,我们就回屋睡觉了。可没曾想,第二天一早……”
说到这里,我妈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我侧头看着,此时,堂屋门槛里面就弥漫了一股香纸的味道,在神龛的台子上点燃着两根蜡烛,火光把神龛里的黑佛映射的有些诡异。
我收回目光,声音有点磕巴的问我妈,“第二天,奶奶就不行了?”
我妈脸色有些惊恐,苍白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