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跨年之际,F城飘起了小雪。
许振东难得清闲,上午睡到自然醒,下午便和韩融融窝在别墅里看电影。两人一起侧躺在沙发上,电视屏幕播放着美国西部大片,广袤的黄沙戈壁,硬核的枪战,许振东看得入神。韩融融平躺着,窝在许振东怀里,手背蹭着他未刮的胡茬,那微微的刺感让她忍不住反复摩擦。
许振东的眼睛依旧盯着电视屏幕,手却往韩融融的羊绒衫里伸,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肌肤。
“你这是在偷袭啊。”韩融融轻声笑着,却没有丝毫抗拒,反而更贴近了他的怀抱。
许振东微微一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还用偷吗?自己的女人,光明正大地弄。”
韩融融仰头亲吻许振东喉结,手下移至他胸口:“春节你怎么安排?”
许振东心思被她挑起,手开始往下揉着她:“你先去洗澡,收拾好你,我再安排过年的事。”
两人已有一个多星期未曾亲密接触,从客厅到客房,一路难舍难分。待天色渐暗,许振东汗湿的身躯紧紧环着韩融融,两人横躺在床边,呼吸逐渐平稳。房间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气息,床单上也留下濡湿的痕迹。
许振东轻拍韩融融的肩膀,示意她起身。韩融融依偎在他怀里,微微抬起头,眼神魅惑。
“我过年走不开,市里几家大礼要提前送,还要准备几百员工的工资,城建集团年会,政协会议,忙得很。”许振东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疲惫。
韩融融趴在床边,拿起滑落地毯上的薄被,盖住腹部,轻声叹了口气:“我还想和你去泰国旅行呢!”她的话里带着失落。
许振东沉默了片刻,起身靠在床头,摸过烟盒,点上一支烟。烟雾在空气中缓缓弥漫,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来回机票,我给你买好,再多给你准备一万块钱,你带你妈妈和妹妹去。”许振东话语中带着无奈。
韩融融的心情明显低落,声音中透着不满:“你说再多给我一万,可每年过年不都是三万吗?这点钱够干什么啊?还怎么带我妈和我妹去。”
许振东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闪过不悦,他缓缓地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语气变得冷硬:“虽说三万不算多,但这节骨眼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我也不瞒你,这三万我也得刷信用卡给你。”
韩融融坐起身子,问许振东:“你骗谁啊,F城谁不知道你许家是土皇帝。你挣的钱呢?”她的声音中带着质疑。
许振东不想和韩融融多费口舌,起身开始穿浴袍:“花了,哪个摊子不打点,不支付劳动报酬?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钱不是好赚的。”
韩融融不吭声了,开始摸床头柜上的手机。许振东沉默不语,拿起自己的手机进了浴室。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韩融融是在一场饭局上认识的许振东,他周全且长袖善舞,一桌子人全对他恭敬有加。韩融融瞬间被许振东强大的气场迷住,甚至为了他,放弃了交往三年的男友。
他们见面第三次,就发生了关系,一切进展得都很快。可这些年,韩融融却觉得始终没得到过许振东的爱,也抓不住他的心。
每次分手,韩融融都是撕心裂肺地难过。许振东却跟没事人一样,韩融融不联系他,他也不主动联系韩融融。过个半个月,或者一个月,韩融融不甘心或者回心转意了,主动联系许振东,两人又仿佛没有之前的龃龉,继续交往,继续做爱。
两人的关系,情侣不像情侣,包养不像包养。你说是情侣,这些年许振东也没和韩融融同居,更没见过双方的家长,每次见面不是在韩融融的出租屋,就是在许振东别墅的一楼客房;你说是包养,许振东离婚后,也没有公开的女朋友,F城和他关系铁的兄弟,也都知道韩融融的存在。
许振东在韩融融身上没少付出,每月给她两万生活费,承担一年六万五的房租,还为她购置了一辆宝马3系。平常过节时,他还会发些红包,算下来,一年在韩融融身上的花费总得三十多万。
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一旦被物质生活影响,哪有知足的?有了LV,想要Chanel;有了Chanel,又想要Hermes。
韩融融既渴望许振东全身心的爱,也被爱情以外的东西所吸引。名分、人脉以及更好的生活,这些附加条件如果能满足韩融融,自然相安无事,她也会觉得自己好爱许振东;当这三者一旦都不能满足,韩融融的爱情自然消亡,两人之间这样尴尬的局面自然会再次产生。
许振东对此心知肚明,他愿意用金钱来换取韩融融的青春美貌。
一月初,许振东在大剧院一楼参加政协会议。会议结束后,他被一同参会的老友邀请到他们统一入住的酒店打牌。
夜里十一点多,前妻林乐打来电话,林乐告诉许振东,五十万的转账已经收到,女儿小囡也祝他新年快乐。
许振东和小囡通完话后,说:“妈妈还在身边吗?让她听电话。”
林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的闺蜜都说你是位好前夫,总是提前支付我和囡囡的生活费。”
许振东玩笑地接话:“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也是位好前妻,从不打扰我的生活。”
两人斗了一会儿嘴,许振东突然没头没尾地问林乐:“我们结婚的时候,伴娘是不是有安书记的女儿?”
林乐说:“好像有吧,我听爸爸说,安项霖不是去世了吗?”
许振东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处,掏出香烟点燃,嗯了一声。
林乐追问:“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许振东吐出一口烟,不愿多说:“生意场上的事。”
挂断电话,许振东靠在卫生间洗漱台上,一支烟抽完,才回到牌桌。见已经有人接替他的位置,他便坐在牌桌旁的沙发上。
“许老板,这是小蜜打来的电话吧?”一位五十多岁的领导调侃道。
“这是老蜜了,前妻。”许振东也玩笑地回应。
“老弟,年轻有为,又帅气多金,连前妻也不放心你,夜里还来查岗啊。”其他人也笑着附和。
“还是你老弟会处事啊!这婚一离,身子骨自在不说,感情上还能享受到前妻的贴心关怀 。”商会主席嘴角挂着一抹坏笑,边说边递了支烟给许振东。
许振东接过烟,机械地在烟盒上磕了几下 。随后,他站起身,示意服务员泡几杯浓茶,准备果盘宵夜,送到套房里。一切安排妥当,他才转身对众人说:“明天集团要开早会,得先回去准备资料。”这才算是找到了脱身的机会。
许振东的白色行政揽胜已经上了牌照,老牌照“F k88888”醒目又招摇,市里很多人都知道这是他的车。
车子在夜色中穿梭,街头的灯光一闪而过。回家的路上畅通无阻,许振东打开音响,熟悉的旋律回荡在车内。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遥远的婚礼现场。林乐身穿一字领婚纱,缎面刺绣熠熠生辉,拖地的裙摆宛如童话中的公主裙,高贵而梦幻。伴娘团的礼服是精心挑选的露肩款式,青灰色的面料泛着柔和的光泽,显得优雅而庄重。
安一冉手捧鲜花,步伐轻盈地走向林乐。她的面庞稚嫩,明显比新娘林乐小几岁,浑身散发着未经世事的纯真。黑色的长卷发半扎成辫,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脖子上戴着一条双层锁骨钻石项链,气质格外出众。她身材曼妙,肤色白皙,站在林乐身旁递交婚戒时,举止高贵优雅,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许振东记得安一冉的每一个细节:从她的黑色长卷发,到脖子上的项链,从曼妙的身材到白皙的肤色。婚礼结束后,不少人向许振东打听她。那也是许振东第一次见到安一冉。后来听林乐说,安一冉是安书记的女儿,当时正在英国读书。此后,安家开始走下坡路,林乐和安一冉也逐渐失去了联系。许振东不知道为什么,九年后他依然能一眼认出她。
许振东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九年,足以改变太多事情。
临近过年,韩融融从泰国旅游归来。许振东去机场接她,路过二环路旁的老高档小区时,韩融融让停车,说和人约好了拿红毛衣。
许振东觉得韩融融有些作,谁规定过年非得穿红色?
车刚停在小区门口,就见一辆红色奔驰驶出。韩融融说:“你在车上等我,我下去一下。”许振东应了一声。
白色路虎和红色奔驰面对面停着,车灯交错间,他又看见了安一冉。
他放下手机,左手搭在车窗上,静静注视着。
安一冉下车,身穿白色连帽羊绒衫,搭配灰色休闲条纹西裤。她从后座拿出一个黑色手提袋,笑着递给穿驼色大衣的韩融融。
韩融融打开包装袋核对衣服。奔驰车门没关,或许是耽搁久了,安一冉觉得冷,又从车上拿出一件白色轻薄短款羽绒服。她长卷发扬起,抬臂套羽绒服时,纤细腰身若隐若现。冷白的肤色在寒风中更显苍白,鼻尖似乎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许振东轻按喇叭催促,韩融融这才和安一冉挥手道别。
他的车还未调头,安一冉的奔驰已驶上辅路。许振东看着倒车影像,嘴角微微上扬,暗想她开车风格竟和自己一样,不爱打转向灯,且都带着一股子猛劲。
红灯时,韩融融开心地拿出红色开衫比划,撒娇地问:“好不好看?”
许振东摸了摸开衫袖子上的鸵鸟毛,语气平淡地评价:“一般,质感不错。”
“我觉得挺好看,回去穿给你看。猜猜多少钱?”韩融融将衣服叠好,放回手提袋。
绿灯亮起,许振东单手转动方向盘,车子驶离路口:“一千。”
“八百多,意大利品牌。她家衣服性价比超高,要不是说是二手,当新衣服卖也没问题。看,吊牌都在,官网标价三千多呢。”韩融融把购物袋放到后排,牵住许振东的手。
“还有人做不挣钱的买卖?”许振东疑惑地问。
“她应该不缺钱,听院里学生家长说,她在这小区里有套跃层,里面堆满了她的服饰和鞋子。”韩融融接着说道。
许振东看了一眼韩融融,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