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了都没提过这茬儿,这个时候提及,黎州平的态度很明显了。
他已察觉到了和弟媳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不便,想搬出去避嫌。
倒是挺有分寸的。
正人君子啊。
夏小满在心底长长的轻嗤一声。
面上却装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和他商量,“景平虽然很安静,可是他大小便都是在床上,不及时清理,会有味道。你做生意不可能总是那么及时,时间长了,你店里的生意恐怕会受影响的吧。”
“开店的房子是自己的,再说我一个人,花不了多少钱,钱多钱少都能凑活。”
黎州平是开纹身店的,临街二层商铺,不是租的,房子产权是他的,要说多有钱未必,但是也不是穷人。
话说到这种地步了,夏小满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了。
淡笑开口,“那行,等你店里收拾好了之后,我过去帮你。现在正好暑假,我也没事儿。”
小满没多纠缠,坐着的她准备站起来,可是脚被绊了一下,起了一半又坐了下来,惯性下,她高耸的胸脯刚好挂在桌沿上,显得更加挺拔了。
这一次真不是故意,黎州平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手,踌躇之下把桌子往他那边拉了一下。
“我去店里了,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小满点头:“好的,景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嘴巴翕动,黎州平默了默终究什么都没再说。
早前如果黎州平说把他弟弄走,小满会欢天喜地,现在……她扫了一圈,目光定格在了洗手间洗完还没晾起来的内衣,之后把目光移到自己的卧室。
他们俩的衣服一直都是挂在阳台晾的,但是现在黎州平都避嫌地要搬走了,她也得演一演矜持。
卧室的窗户外面有防盗的防护栏,拉根绳子不难。
弄好之后,刚把内衣挂上,她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转头的时候忘记了绑绳子的时候脚下还踩着凳子了。
情急之下,脚下一空,她下意识要去拉着点什么,结果把窗帘也给拽下来了。
脚崴了,没站稳的她被厚重的窗帘一砸,眼前一黑,肩膀直接撞到了窗台上,九十度直角的受力面积,当下肩膀也青紫。
摁着床沿试图站起来,可是崴到的那只脚压根不敢用力,肩膀又疼得像是胳膊直接断了一样。
出师未捷身先死。
拿出手机想要找个朋友帮忙,可是翻了一圈也没合适的,她老家在江南市,大部分朋友也都在江南市,江北的朋友就是学校同事。
同事都知道她有一个植物人丈夫需要照顾,所以她只要忙完学校的事儿,没人会要求她在学校待着,团建聚餐什么都默契的不会叫她。久而久之,她就成了一座孤岛,在学校没什么可以帮忙的朋友。
唯一能帮她的就是黎州平了。
她先给他发了微信:“你现在忙不忙?”
“什么事儿?”
肩膀疼,连带着手也使不上劲,再看看冷冰冰的对话框,小满直接发了视频。
不忙的黎州平盯着视频请求踟蹰,在要挂断的时候接了起来:“是不是景平……”
话说了一半,他就怔住了:“你这是怎么了?”
小满转了一下摄像头,让他看清楚。
因为摔倒,睡衣被扯得半开,青紫的肩头看起来触目惊心,白皙起伏中碍眼的青紫,有种凌虐感,黎州平呼吸一滞。
带着不自觉的怒火:“你动窗帘干什么?”
话说完,从摄像头里看到了夏小满迎风飘扬的内衣,心头又是一梗。
“等着,我马上回去。”
在他回来之前,小满自己艰难地站起来,试图自己换下睡衣。
肩膀疼得要命,套头的睡衣她脱起来实在是费劲。
黎州平风风火火回来了:“夏小满……”
一只脚踏进小满的卧室,看到她撩了一半的衣服,倏地转身背了过去,顺手拉上了门。
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刚灌了一杯水。
夏小满换好了衣服,一步一瘸走了出来。
九十年代的老楼,没电梯,他们又在六楼,平时上下楼全当是锻炼了。
现在对小满来说却是酷刑一般。
可是她却拒绝了黎州平的帮忙。
望着她因为疼而隐忍咬嘴的倔强样子,黎州平说:“我扶你。”
小满躲了一下:“不用了。”
躲完笑道:“大哥马上就要搬走了,你能扶我这一次,难道还能扶我一辈子吗?”
黎州平抬起的手僵了僵,赶紧跟上她,护在她旁边,以免再摔倒了。
他的车是城市越野,底盘高。
在他犹豫自己要不要抱夏小满上车的时候,夏小满早就一瘸一拐的自己上去了。许是因为太疼了,苍白的小脸上多了一些冷汗,看上去十分虚弱。
黎州平握紧刚要伸出的手,线条冷硬的下颌线微微绷紧,从另一侧上车。
骨科专科医院离他们住的地方远,到医院的时候快中午了。
急诊只看不抢救就不行的病,小满的脚伤显然不在这一类。
没了上午的号,只能挂下午的。
公立医院向来人多,等排到小满,一通检查下来都傍晚了,不过好在没伤到骨头。
到家之后,吃完外卖,小满瘸着进来自己房间,望着狼藉的一片,她转头看向黎州平:“能麻烦你帮我窗帘挂一下吗?”
这点小事,黎州平当然不会拒绝。
但是两年来,这还是黎州平第一次踏进小满的房间,神情略有些不自在。
伸手去按开关,灯竟然也不亮了!
无奈顶了顶后牙槽,黎州平看了眼她卧室天花板上的灯:“灯刚好在你床正上方,要站你床上换。”
小满不介意:“没关系。”
调整好呼吸,黎州平神态自若进屋,踢掉拖鞋上站在夏小满的床上,铺好报纸,凳子摆好,三下五除二把坏掉的灯换了下来,盖上灯罩。
去挂窗帘的时候,瞥到了窗户外面随风飘扬的、时下流行的雾霾蓝色的蕾丝内衣。
黎州平的目光像是被烫着一般,很快移开,说:“等我搬走以后,你直接挂阳台上去吧。”
夏小满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可怜的咬着红唇,一副好像被谁欺负狠了的样子。
看着叫人心里怪软的。
黎州平更不自在了,问道:“怎么了,这东西挂外面不是更好晒一点吗?能……能在阳光下杀菌消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