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默面色不豫吞着口水轰赶诸人:
“干活,干活,云公子做美食犒劳大伙,咱加把劲,弄三百斤盐出来。”众军士嘿嘿笑着转身干活去了。
太阳西下,劳累一天的军士急匆匆的跑向吃饭的地方,却见一字排开放着六个巨型木桶,
云烨正站在木桶旁拿木棒搅木桶里的褐色溶液。
程处默嘴里叼着一个葱花饼,往另一个桶里倒研细的矿粉。
“校尉,这是作什么,莫非校尉也在制盐?”
“制个屁盐,这是用来洗澡的,一个个都脏成猪啦,满身的虱子,跳蚤,没碰着疫病算你们走运,
听好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桶里泡过,再到河边洗澡才能吃饭,”
众军士愣住了,不洗澡不给吃饭?他们还以为云烨锦衣玉食惯了,不洗澡吃不下去饭,也就没什么意见。
他们哪里知道,从他们胡须,头发,领口,不时有一些小生物爬来爬去,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还吃饭,云烨想,老子能吃下去饭吗。
稍有一些传染病,还不得死一大片?
在这没有有效抗菌素的时代,云烨实在是不想英年早逝。
在和程处默沟通过后,特地拿出装盐的木桶,用来洗澡,
虽然对云烨说的洗澡就能防疫不以为然,看在兄弟份上,也就随他胡闹,反正是洗澡,又不是杀头。
“弟兄们,看好了,这和性命相关,不是无理取闹,更不是多此一举,
这中间学问大了,我就不解释了,这个澡必须这么洗。”说完,云烨穿着衣服第一个跳下去。程处默跳进另一个木桶,作为兄弟别说跳木桶,跳火海也得下,就是这么讲义气。
云烨在里面泡了足足五分钟,闭住气,在水里冒了个泡,然后打着摆子跳出来,
给周边军士训话;“每人都进去,泡一盏茶时间,头发也必须泡到,听到没有?”
听到这些家伙回答的有气无力,明显在敷衍自己,遂厉声喝道;
“别以为我在开玩笑,三天后,如果谁身上还有虱子,跳蚤。
每发现一只就抽一鞭子,绝不宽待,我已向校尉大人请过军令,不要自误。”
不管他们了,他们知道好处后会感谢自己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泡浓盐水。
云烨撒腿就向河边跑,盐水蛰的敏感部位太疼了。程处默这混蛋早跑了。
河边的场景太壮观了,
三百条裹着新裁兜裆布的汉子蹲在火边,举着大碗吃葱花饼,啃羊肉的样子太触目惊心。
没有人说话,满耳全是吱溜。吱溜的喝汤声。
云烨觉得是不是看错了,火头军加上两妇人烙了大半天的三千张饼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这饼云烨只能吃两个,再啃一块羊肉,肚子都快涨裂了。而这帮家伙还满脸怨念,说没吃饱,
一边打着嗝挺着肚子说,东西太少,明天换他们去打猎,一定把全陇右的羊都打回来。
羊肉就该这么吃才有味道。
以前的羊肉全糟蹋了,这面饼也好吃,怎么自己老婆就做不出这么好吃的饼,回去揍她。
两妇人掩着脸抬着一个大筐过来,里面装着蒲公英,地骨皮等野菜,有助于消化和解毒,是野菜中的上品。
云烨拿两棵塞嘴里嚼,一天吃肉太多会得肠胃病,本来茶是最好的,没有,只好吃草了。
程处默见云烨吃了,自己当然照做,于是每人抓一把吃。不想给他们说原因,照做就是,
哪那么多事要问。没见程处默带兵,三两句拳头就上去了。
白天忙一天,似乎并没有把这些家伙的精力耗干,一个两个瞪着月亮发呆不睡。
云烨四仰八叉地躺在毯子上晒月亮,程处默则兴致盎然的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拉睡袋上的拉链,
他实在弄不明白,怎么这小东西一扯,两排小齿就自己合住,还颇为结实。
云烨的工兵铲已经被他抡了好几回,这怪异的奇门兵刃,可砍,可挖,可锯,还可折起来背背上,
是行军在外的称手兵刃,钢质甚至比自己的百炼横刀还好,
两者相击,火花四射,铲子没事横刀却崩开一道小口,程处默眼睛都差点掉出来,
横刀是老爹在自己十五岁生辰时送的,价值千金,自己一直爱若珍宝,不知砍断了长安城多少纨绔子弟的宝刃,现在竟然比不过一把铲子,就云烨的说法,这铲子是自家用来挖地的。
想到这里,他都有用头撞树的冲动。这家伙宝贝真多啊,
一长一短,两把云烨随身携带的军用匕首堪称削铁如泥,刀面上层层雪花纹,刀柄不知是何宝物,似玉非玉,里面长着一朵荷花,也不只是如何长出来的,
如此宝贝他竟然用来切肉,切完竟然用水随便洗,用布擦一下就扔包里。
为此,程处默掐着云烨脖子质问半天,拿走大的那把刀才算原谅了云烨的败家行为。
程处默一直弄不明白,云烨为什么用千金难求的黑琉璃铺成一个一个的小块,做工还非常精致,
连在下面一个盒子上,唯一缺憾的是侧面有两个洞,也不知是干嘛的。问云烨他也不说,
只是不让把上面的黑琉璃抠下来。
一个漂亮的小盒子里装的是云烨前世为老婆买结婚纪念日礼物,定制的发簪,结果还没等他送出手,就来到了这儿。,
而程处默看到后,惊为天人,自己这兄弟到底是什么人?
满身宝物却视之如泥土,世人比命还重要的制盐秘方随便就奉献出来,
价值万金的随身物品随自己胡乱翻检。
自己看上的宝刀随手送人,非美酒不喝,非美食不吃,
别人脏点就大发雷霆,碗筷在锅里用水齐齐煮过才用。
这他娘的哪里是落难公子,皇子公主也没他老人家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