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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浪迹天涯

杞国纪 留明月 3396 2024-04-03 11:20

  

日出前一刻,若星回到了祀命司。

在回内院的路上,必得经过祭台,那是旦夕各执行一次灵祷的地方。此时虞筑风已经在准备早祭了。

原来三祀命之中,需有一人负责日常祝祷事宜,从前,这是若星的职责。

虞筑风生活极有规律,每日做任何事都有一定的时辰,处事有条不紊,这让若星时常打心底里觉得,表妹比自己当年做得好。

其实姚若星从小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她不似凌家若月的沉稳随和,也没有姜氏若夜的大气自律,在三大祀命世家中,姚家的若星祀命一直是长辈们最不放心的一个。可是所谓命运,大体就是一种你不可阻挡、更不可抗拒的东西,虽然天生与“规矩”格格不入,若星还是必须按照既定的规则来安排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首席祀命的位置,成为了杞国女子的表率。

不知道何时,她才能像杨某人一般自由自在?

“姐姐,你一夜未归,没事吧?”

虞筑风看出若星心情很坏,心里明白,多半是为杨秀。

“无事。对了,大祀命可有回来?”

多年的绯闻满天飞,使若星本能地讨厌被人问起杨秀的事。其实以她的脚程,本不至于走个半天才回,但沿途心事重重,又忍不住绕道沉芳亭呆了一会儿,这才被筑风撞个正着,若星只好暗自庆幸眼前不是心直口快的小邃云。

“没有,倒是那位郑魂曾来传信,说大祀命已经得到灵之羽,自行赶回雪隽峰了。”

“哦,那就好。郑魂现在何处?”

“他离开了,也未曾交代去向。”虞筑风对郑魂不甚熟悉,自然也就不会多问什么。

若星点点头,回到自己房中。她正在考虑如何说服郑魂担任天纪司都督,但又觉得,以他烈宗副首领的过去,加上脱离杞国多年、甚至未参与当年抵抗沧域的生死大战,这样一个零资历,身份又敏感的人物,恐怕难以说服三司的一众同僚,更不用说现任太微宫明帝的邓昭。

若星很清楚,郑魂一直认为是邓昭害死了郑锋,两人心中始终存有芥蒂。

“还是稍安勿躁,待处理完今年的全境人口通录,再前往雪隽峰问问若夜的意思吧。”

若星考虑到,如果由大祀命推荐郑魂,所有人都会信服。杞国内忧不断,天纪司掌管全境治安,极需郑魂这样的高手坐镇,何况他在绿林道上也曾是响当当的传奇人物,怎么看都是最适合的都督人选。

若星考虑得很周到,偏只漏了一点,就是郑魂本身的意愿。

垣曲古道上,一队商旅正在赶路,他们要在正午最烈的日头前抵达歇脚的客栈。

郑魂一人一骑,与他们对面而过。

只见这队商旅拖家带口,前方一名马童赶着一辆华美的车,车内不时传来孩子的吵闹和年轻女子的清脆笑声,十余名保镖散在两侧,中间三辆满载货物的车,主人家的男丁们则骑着高头大马殿后。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只是那赶车马童的形貌,郑魂总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

走了有数里远,来到一处熟悉的所在,名唤清风寨,郑魂正待走上去找老朋友讨顿酒喝,猛然记起方才那赶车马童,正是当年清风寨寨主的十七弟!

郑魂心内一凛,立时打马朝来路赶回。

等他追上已经被拐入密林中的商旅,果然看到一群盗匪正在烧杀抢掠,为首的正是那马童。地上横着数条尸体,男人们正在拼死保护着女人和孩子不受欺辱。

郑魂冷哼一声,袖里剑已暴露在日光下,倾出森森寒芒。

不过顷刻间,二十余名盗贼丢盔卸甲,郑魂轻松逮住那马童,余者四散逃逸。

“你是……郑魂大哥?”

马童初被降住,犹自骂骂咧咧,强撑硬气,直到看清了郑魂的形貌,却不禁大喜。

“这才认出我?看来,我便一刀结果了你也无妨。”郑魂冷冷地玩笑道。

马童惊魂未定,手臂险些被郑魂折断,却忍痛恭敬拜道:“魂哥,十数年未见,没想到小弟三生有幸,竟还能再见到您老人家!”

郑魂拍了拍他肩,却笑道:“你们清风寨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从前只是打劫官粮,现在饥不择食,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那马童深知郑魂的秉性,听这么说,立刻吓得自赏了十几个巴掌,哭道:“是小弟一时胡涂,这事与我大哥无关,如今清风寨早就金盆洗手,干的都是正经买卖!”

“哦?你们欧阳兄弟祖上十八代的土匪种子,也会安安分分做生意人?”郑魂听他信口胡诌,一想便知,这不过是翻覆黑白的把戏。

马童见他脸色稍缓,这才放下心来,搔首笑道:“小弟我是挺不乐意的,奈何现今政令严明……”

郑魂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心知邓昭治国有道,比起征战不休的列兵权,确实更适合做一名王者。

他指着马童,环视一旁哆哆嗦嗦的商旅数人,问道:

“他杀人了没有?”

马童一听,额上立时冒出冷汗,已知情况不妙,一双眼珠子溜溜转,都被郑魂看在眼里。

商旅听他两人大有叙旧的光景,都道原来是一伙的,谁敢再多说一句?半日也没人吱声。

忽见当中的一名少女站出来,悲愤哭道:“就是他,一刀斩断了我舅舅的头!”

马童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正要开口狡辩,忽觉脖间一凉……

其实郑魂早就看到马童杀人的凶恶行径,此刻人头落地,便冷冷对商旅众人道:“带着你们的东西走吧。以后切忌让来历不明之人带路。”

众商旅感恩戴德,郑魂提起马童的头颅,踏着被正午烈日灼烧得开裂的古道土地,往清风寨的方向走去。

从清风寨出来,又是一天夕阳西下的景象。

郑魂打马前行,漫无目的。

一生,一死,生命既是如此脆弱不堪,为何有人就是不懂得珍惜?

当欧阳家老大看到十七弟头颅的一瞬间,那暴怒的反应在郑魂预料之中,然而当郑魂坦承凶手就是自己,欧阳老大却只能沉默半日,最后压低了声音,道:

“我们兄弟的命,本就是你从废帝手下救出,我,不能追究。”

“人是我杀的,我欠你一个交代。但十七做出残杀无辜的勾当,已经违背了咱们当初的约定。”

郑魂没有再多说。他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抵不过一条人命,面对恩与仇、义与理的交缠,各人自有不同的取舍态度,任谁也勉强不得。

早在他混迹绿林的时候,就已经清楚明白这一点,若不是后来遇到烈王,也许今日的他仍旧是个无法无天的土匪头子。

郑魂生性冷情,不论朋友因何事与他反目,他都不会再留恋,所以他的朋友,都是生死过命、绝对信任的交情,而欧阳就是这样一个朋友。

这让郑魂既欣慰,又无奈,杀了自己朋友的亲兄弟,无论理由如何正当,他亦没有再与他把酒言欢的立场。

郑魂深知自己也算不上好人,他一手血债,却从不杀害没有抵抗能力的弱者,在他内心深处,极痛恨恃强凌弱的行径,因为他和郑锋就曾经是被人欺凌的无辜幼子,他们的父母,就惨死在暴虐的盗贼刀下。

夜风起,残阳没,深秋时节冷飕飕的北风开始肆虐大地。

原本欧阳坚持要留郑魂住一晚,郑魂却还是告辞而出。

默然独行在寒风中,只觉莽莽苍苍,去哪儿都提不起兴致。不知不觉中,竟又走回了雪隽峰附近。

经过列兵权的墓,郑魂不由得稍稍驻足片刻,他似乎感到脚下的大地还在微微颤动,似乎不久前才发生过什么剧烈的变化。

半个月前,他与姜若夜在血鸦山山脚分道而行,彼此之间并没有任何约定,只有一句劝解和一句感谢,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面,下次见面又会是何时。

半个月间,他去了许多曾经熟悉的地方,虽然触景伤情,但也会回忆起一些带着温度的往事,比如自己和郑锋曾经拜师学艺的小武馆,又比如第一次立下大功受到烈王嘉奖的封将台……近来夜里睡眠安稳,都是姜若夜所赠“恨醉丸”的功效。

单身漂泊惯了的男人总是不懂得也不屑于照顾自己,郑魂得了十余年的失眠重症,居然未曾请过医、服过药。兄弟们信赖他、追随他,却跟他一样不屑于养生之道,而曾经的情人,也只知对他一味的依赖或索取。没想到,第一个关心自己身体状况的女人,居然是陌生的姜若夜。

郑魂只能认为这是自己的报应。

他认为自己之所以会再登上雪隽峰,或许只是记挂着瘟疫解方的事,又或许只是一时无处可去,反正去哪里都一样。

但当他在竹篱外看见卧倒雪地中的姜若夜,一瞬间他竟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陪她一起走,又为什么没有早点来。

若夜的症状同半月前一样,所不同的是,她此刻已经完全失去知觉。郑魂背着她急急奔往祀命司,心想,绝不能再轻视她那个所谓的痼疾,关于她,太多事是他所不知的,或许该问问姚若星。

寒风凛冽,若夜的身躯渐渐冰冷,郑魂只得将她抱在怀中,偏偏四野荒芜,连一家客栈、一辆马车也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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