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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两脚羊

大道圣裁 大股东331776 3779 2022-03-16 16:10

  

老和尚倒在了满是泥水的地面,苍老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肮脏的泥水顺着老和尚苍老的皮肤游走。

他用最后的力气对吴心说道:“到北方的小风雷山上,投靠小乘佛宗,或许能保你一命。”

说完这句话之后,老和尚彻底闭上了眼睛。

吴心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在这世上最亲的师父,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该怎么办?

一时间,愧疚、悔恨、害怕和绝望涌上了他的心头。

不远处几个身穿叛乱军血衣的男子推着一辆巨大板车,板车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铜鼎,他们沿路将死去的人尸体放入那尊大鼎之中,其中有一个人看到了吴心,狞笑着说道:“居然还有一个白生生的小两脚羊,回去献给大都督。”

这些人穿着红衣,到这羊角面具,如同地狱之中的恶鬼。

羊角头用一根充满了鲜血的长枪,挑开老和尚破旧的袈裟,尖锐的枪尖穿破老和尚的胸膛,长枪不可一世的竖起,老和尚的尸体在血红的夕阳下如同一道屈辱的旗帜。

吴心颤抖着问。

“你们在干什么?”

羊角头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他开口说道:“我们在收集食物,收集两脚羊。”

吴心看着毫无生气的老和尚,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愤怒。

人怎么能被冠以如此污蔑的称号?

“把师父还给我!”

禅杖还未触碰到羊角头。

吴心就被踹到肮脏的泥水里,羊角头的脚狠狠地踩在悟心的脸上,他冷笑道:“不自量力的两脚羊。”

“我不是两脚羊!”

吴心用尽所有的力气吼道。

羊角头看到吴心身上破旧的袈裟,眼中的蔑视更加明显。

“臭和尚,你很生气吗?那你就告诉你的佛祖,把我投入地狱啊,你们和尚不是总这么说吗?”

羊角头狠狠地踹了一脚吴心的头,吴心的半颗脑袋浸泡在冰冷的水里,腥臭的泥水往他的嘴里灌去,他艰难的开口说道:“你现在已经在地狱了。”

此时他身处之地,遍布人骨,若这里不是地狱,哪里是?

“会去地狱的人是你,两脚羊!”

羊角头举起那把泛着寒光的长枪,朝着吴心瘦弱的胸膛刺去。

吴心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恐惧,还有惊恐到极致的麻木,他麻木了,然后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羊角头应声倒地,脖子上的一大块皮肤消失不见。

一个野兽站在羊角头尸体上,嘴上叼着一大块肉,血红的夕阳之下,如鬼如神。

其余的羊角头似乎被这个恐怖的小女娃吓到了,一时间不敢上前。

小女娃一把拉起失魂落魄的吴心,如同野兽一般的逃窜了。

此时那些羊角头才想起来要去追人,但是吴心和小女娃已经逃远了。

那些羊角头将死去的羊角头的衣服剥掉,同老和尚的尸体一起扔到了那口大鼎之中。

扬长而去。

吴心征然的看着那尊巨大的青铜鼎,青铜鼎在古代代表的是权力,那么他处于的这个时代,什么是权力,吃人的权力吗?

晚间的时候,这里又开始下雨。吴心和小女娃躲在一座破旧的房子上面。

血红色的夕阳被雨水渲染的如同顺着天穹流淌的血液,那意喻不详的红,染透了大地上的一切。

房子年久失修,漏雨很厉害,悟心的僧衣都没有干净过。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

小女娃从怀中拿出来一个染着泥水的馒头,原本失魂落魄的吴心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将馒头抢了过来,放到怀里。

吴心上辈子活了二十年,现在看来,他从来都不知道到生命对于每个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在这个年代,有些人为了活下来,甚至可以做出杀害同类的事情,以与自己相同的物种作为食物。

而有些人却为了旁人牺牲自己的生命,一如老和尚。

生命到底是什么?

小女娃张开嘴说了三个字。

“阿修罗。”

“师父给你取的名字。”

“阿修罗。”

吴心疲惫的闭上眼睛。外面的大雨一直下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然身处屋顶,眼前汪洋一片。

吴心对着阿修罗说道:“阿修罗,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会感到痛苦吗?”

阿修罗似乎并不明白吴心的意思。

这对于她而言太过深奥。

吴心颓然的笑了笑,阿修罗是一个野兽,没有心的野兽,没有心,如何会痛苦。

吴心从屋子里找来一些木板绳子,花了一个时辰,做出来一个简易的木筏,两人趴在木筏上朝着北方划去。

他们没有水,没有食物,什么都没有。

吴心躺在木筏上,看着刺眼的太阳。对着阿修罗说道:“那是太阳。”

“太阳。”

有指着白色的云朵说道:“那是云。”

“云。”

吴心又指了指自己。

“吴心。”

阿修罗指了指自己,开口说道:“阿修罗。”

吴心笑了笑,开口说道:“阿修罗真聪明。”

然后说完话之后,吴心就昏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吴心睁开眼睛之后,他们已经到了陆地。

吴心环顾四周,一派末日景象,而且这个末日里好像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阿修罗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只乌鸦的尸体,还未拔毛就开始生吃,阿修罗看了一眼吴心,留了一半的食物,给了悟心。

吴心看了一眼乌鸦,狠下心来咬了一口,然后吐了,吐了之后继续吃,总算是把肚子填饱了。

阿修罗似乎十分满意,两个人继续朝着东边走。

这一路上,吴心遇到了很多羊角头,这些羊角头们如同最狂热的邪教教徒,他们敲打着用人皮制成的鼓,唱着诡异的歌谣,食人饮血,在这个末日里,无人可挡。

有时候吴心会非常的绝望,他甚至觉得小风雷山也没有吃的。

但是小风雷山已然是他能去的最后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的天气已经不能用异常来形容了,之前还是下着大暴雨,现在大地已经干燥的寸草不生。

也就是说他和阿修罗连树皮都没得吃。

一路上有不少腐败的尸体,虽然吴心一直在阻止,但是在一个燥热的午后,阿修罗推开吴心跑到一处可怖的尸体前,如同野兽一般啃食这同类的尸体。

吴心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从怀中拿出来那块干硬的馒头,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师父,对不起。”

后来的路越来越难走。

吴心和阿修罗仿若行走于沙漠之中。

仅凭借着心中的一丝希望,向前走。人在极端饥饿的时候,眼前的景物,还有身上的痛苦都会被忽略,人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东西,填饱自己的肚子。

吴心看着阿修罗嘴巴里那颗尖锐之极的獠牙,阿修罗有一双凌厉的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睛,瞳孔很小,眼白上全都是骇人的红血丝。

她不像人类。

“阿修罗,如果我死了,我同意你吃我的肉。”吴心对着阿修罗说道。

阿修罗猛然睁大眼睛,而后摇摇头,说道:“我不会吃你的,你不会死。”

“人都会死的,阿修罗。”

吴心笑了。

阿修罗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吴心的这个笑容。

到后来路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少。

吴心完全走不动路了,阿修罗背着吴心,艰难地朝小风雷山走去。

终于到了小风雷山,小风雷山上竟然还有一些绿树植物,吴心心里产生了一丝丝希望,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门,结果发现一群穿着僧衣的人围着一口大锅。

锅里散发着肉的香气。

吴心突然觉得一阵恐惧,那群和尚看到吴心之后,面上一阵狂喜。

他们的五官扭曲到极限,泪水和涎水顺着满是青筋的下巴流淌,那些和尚泛着血光的瞳孔潜伏在吴心最深的噩梦之中,噩梦变成现实了。

吴心心中的恐惧被放大到极限,心中的那道弦断了。

他睁大了眼睛,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吴心能看见的时候,手中拿着刀的阿修罗,站在和尚们的尸体上,对着吴心笑。

那是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灿烂到要与阿修罗身后的阳光融为一体,吴心很奇怪,一个野兽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吴心突然觉到,如果有人能在这个世界上勇敢的活下去,那就让她活下去吧,竭尽所能的活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阿修罗身后一个还没有死去的和尚,拿起一把刀砍向了阿修罗。

吴心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推开了阿修罗。

冰凉的刀刃贯穿吴心的身体。

“要竭尽全力的活下去,阿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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