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我已经二十岁了。
在过去的十年里,我和战家的千金都安然无恙,看来我俩的阴阳调和确实保住了彼此的命。
而我焚膏继晷,已经将李家秘术融汇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十年里,战家人从来没到镇子里来过。
但我却知道在爷爷的帮助下,战家投资所到之处,必定名利双收。战家也以惊人的速度,重新挤回连海市豪门之列。
可爷爷却因此逆天改命过度,消耗了足足七八年的阳寿。
爷爷从来不提,但我却看得真切。我清楚,他是为了扭转我的命理,才不惜性命去做这些。
爷爷的身体每况日下,在我二十岁生日不久后,他便离开了人世。
他临走前,嘱咐我离开福水镇,去连海市发展,不到迫不得已,不要与人透露学过李家秘术。
他希望我安安心心在战家做好上门女婿,不要过多涉足逆天改命之术。
因为我本就命薄,能傍上战家,便是最好的庇护。
我牢记爷爷的叮嘱,带着老管家关叔,和照顾我长大的秀姨来到了连海市。
李家虽然是福水镇的首富,但到了连海,便是不值一提的小鱼小虾,登不上台面。
爷爷在连海市并没有购置过住房,但却开了五家古玩店:镇东斋、镇南斋、镇西斋、镇北斋和镇合斋。
最耐人寻味的是,如店名一般,这五家店分别位于连海的“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俨如一个沉睡着的八卦大阵。
抵达连海后,我吩咐关叔和秀姨先行前往“镇合斋”,而我直奔战家别墅。
三天前,我便与战家打过招呼,会在抵达连海后第一时间上门拜访。
这让我很期待,因为战小灵的样子在我记忆中早已模糊,就只留得“漂亮”二字。
战家庄园占地面积不大,却位于三环内一片富人区,有市无价。
此时战家已今非昔比,我没想到自己抵达后会受到冷落。
保安把我晾在庭院之前,说是会通知管家来接我。
可我没等来人,却发觉战家被一股淡淡的煞气笼罩着。
我绕着庭院走了两圈,四周院墙完整,建筑平滑温润,并没有问题。
但这股煞气从而来呢?
这时,我突然发现,院落正中水潭里的“时来运转”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我没顾忌许多,见四下无人,就爬了上去。
我发现那是一张隐匿符,目的是将时来运转隐藏掉,让其失去屏风的功效。
要知道住宅门前,喜回旋,忌直冲。
而战家大门正对一条林间车道,若是没了这“时来运转”的遮挡,那就是穿心煞,主家横死,破财丁损。
做得如此隐秘,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顺手把符纸摘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后面突然冲出一个小丫头,她掐着腰对我大呼小叫:“你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啊!”
玉石极为湿滑,我被她这么一吓,“噗通”一声直接掉进池子里。
我一身平常装扮,除了整洁干净,便没有什么优势了。这么一来,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丢了。
我没好气地站起身,正想怼她两句,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因为我发现这女孩真是好看,松松垮垮的居家服,让她穿出了挡不住的清纯。
她看着我似笑非笑:“到大厅换身衣服。”
我看着她离开,愣在水池里好半天。
这女孩真美好啊,要是我媳妇也这么漂亮就好了……
但这邪恶的想法稍纵即逝,即便我媳妇是头“猪”,那也是我媳妇!
当我来到大厅,正见到一个半百的老头指挥着几个保安:“老爷在正厅议事,你们几个进去守着,都站远点,别靠太近。”
他见我走来,眉头打成了结:“第一天来,你不想干了是吧?!”
我想辩解两句,但他竟把一身保安服塞到我怀里:“赶快换喽!”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形象,也是无奈。
换过衣服,我想找管家表明身份,但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知道家主在正厅,便自己摸了过去。
刚进大门,我就被门边一个憨大个拉到了身边:“还往里走,不怕挨骂啊!”
我没急着往里迈步,站门边环视了一圈,看到环岛沙发上,坐着四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男子。
他们有说有笑,氛围十分轻松。
我虽然认不出谁是谁,但我清楚,这个时候我并适合出现。
于是,我索性站在了憨大个身边,等家主议完事,我再过去也不迟。
“大哥,你看赵家少爷仪表堂堂!跟咱家灵灵绝配啊!”一个胖男人最先开口。
“对呀,大哥!”他旁边的人马上跟话,“二哥说的对!咱灵灵可不能跟穷山沟那小子结婚,那不是糟蹋了!”
我的听力极好,他们说得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说话的二人想必就是战家的老二战德喜和老三战德慨。
但他俩的话让我极度不适。
我与战小灵有婚约,这是战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
现如今他们竟然这样说!
当年,若不是我与战小灵形成命理互补之势,我俩谁也活不到今天。
更何况我爷爷为了帮助战家崛起,还折了七八年阳寿,他们竟然忘恩负义,说我糟蹋了战小灵!
我气愤不已,我盯着坐在正中间的那个男人,我对他的回应充满信心!
我知道他就是战小灵的父亲,战家家主——战德荣,只要他的答案是公正的,那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这时,战德荣缓缓开口道:“解除婚约也要有个合理的理由,哪能说变卦就变卦啊?”
“大哥!”战老三一脸痞相,“那老头子都死了,骨灰都扬了,谁还能说清当年的事啊?”
“就凭那么两页黄纸和一张烂符?是个人都看不懂,就那玩意,谁认呐!”
战家家主挑挑眼皮,有些犹豫:“可李老爷子这些年没少帮咱忙乎啊……”
“大哥,老三话虽糙,但事分析的对。”战老二语重心长,“李家做那些风水上的事,到底有没有用,并没有依据啊。”
“赵总今天也在这,咱们两家可是门当户对!而且李家那孙子是个病秧子,听说精神不好,十年都没放出过门,你总不想亏了咱灵灵吧?”
战德荣听到这,便向右手边的一老一小笑了笑。
想必那一老一小就是赵家父子了。
战德荣笑得很谄媚,那表情让我很压抑。
随后,他便说道:“那就差人去给李家递笔钱,把这事了了,别留下话柄。”
我看到这里才明白,原来战德荣也并非仁义之人,这哥仨是故意在给赵家爷俩做戏呢!
我胸中气愤无比,战家对我爷爷的付出和牺牲,没有一丝尊重!我恨不得冲上前与他们理论!
但这时,一个声音从楼上传出:“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昧良心了?”
我顺着那个声音看上去,那是一个穿着英气的女孩,当她的脸完全露出来时,我发现,她竟然是院子里遇见的那个!
原来她就是战小灵!
她走下来时,特意瞥了我一眼,这让我有些发慌。
“这些话要是让李裴听到,不觉得不妥吗?”
战小灵说罢,便死死地盯着我。
“哈哈!”战德荣爽朗一笑,“关上门说自家话,怕谁听啊?”
他想拉自己的女儿一把,却发现战小灵目光异常,于是,便好奇地顺着战小灵的目光看向我这侧。
“怕是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吧?”战小灵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揭穿了我。
我心惊肉跳,瞒不住了!
连个礼貌的出场方式都不可能了。
而且我这身打扮暗藏在保安中,还在偷偷听他们评论我,显得理不直、气不壮。
更讽刺的是,战家几人看了半天,竟没能从保安队伍里认出我!
我无奈地向前迈了一步,主动站了出来。
我不愿称呼他们为“伯伯”,礼貌应该给与同样懂礼貌的人。
但我又无可奈何,我走上前说道:“战伯伯,您好,我是李裴。”
此话一出,除了战家家主一脸铁青外,所有人都笑了。
我以为他们会觉得愧疚,对刚才的言语做个解释,但是我错了。
“你...就是那个土包子?!”赵家少爷第一个跳出来难为我,但我没有接话。
“你什么学历啊?”
我不想回答,但似乎所有人都在等我的回答。
“小学辍学。”我毫无表情。
“哈哈!”赵家少爷简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在哪高就啊?”
“家里几亩地啊?”
“几头羊啊?”
“几间大瓦房啊?”
他一连数个问题,逗得所有人,包括身后的保安都笑了出来。
我直挺挺地站着,藏在下面的双手都在颤抖。
“赵天沐,你差不多就行了!”战小灵是唯一一个出来解围的。
我看不出战小灵对我有什么好感,但我感觉到她至少是个有点良心的人。
这时,战家家主终于开口道:“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我这才直面向战家家主,可这一眼,让我惊慌失措!
我分明看到,战家家主眉心处有一根黑线!而且直冲神庭,俨然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