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刺史府时,已是中午时分。陶府和陈家堡不一样的地方,是陶府多了几分肃杀之气,有兵士不时走过。听说我到了,陶定老远跑出来吆喝。
“我说,元正,你是不是跌交跌糊涂了呀?以前找你练箭,你总是推三阻四,现在好,天天在家狂练,这么多天没来我这里,是嫌弃寒舍啊!还是怎么着!”
想来应该是陶定了,我不客气的回应,
“不就是找我喝酒么!出那么多屁话,打算熏谁啦!”
“哎,这就对了!这才是兄弟的样子,应该多骂骂娘。”陶定笑嘻嘻的说着。
我晕!有一类人,天生就是垃圾,你不用粗口对他,他还认为你鄙视他。陶定就是这一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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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陶定,经过陶府后花园。初冬时分,徐州已经很冷,陈家堡里,很多树光秃秃的,我门前一大片空地,看着寒酸的很。陶府后花园里,一片生机,我兴致勃勃的看着。
陶定见我没跟上来,回头见我再看花园,有点奇怪,就问,
“元正,没见你关心过我家的后花园!怎么,今天你的兴致挺高呀!”
“哦,是这样!我住处,前面有大片空地,光秃秃的,难看的紧。要不,我挖些常绿树回去,栽我家空地上,好让我分享你家一片绿。独享享不如众享享嘛!”我对陶定笑说着。
陶定有点讶然,“元正何时说话,如此机锋!好!你见哪株喜欢,挖了去。”
“阿三、阿四,你们看看,哪些树中眼的,给我挖个八棵十棵的,弄我门口空地去。”
我扭头就对阿三、阿四喊着。
“元正还真狠啊!呵呵。”陶定扫了一眼花园。
进了陶定的书房,我没搭陶定的茬,四处寻找陶定所说的弓。
弓挂在对面墙上,走过去,将弓取了下来,拉了个满月。确信有五百钧拉力,比我现用的多出三百钧来,心里挺高兴,对着陶定扬了扬,
“谢啦,改明儿,你缺什么时,给我说一声,一准替你弄来。”
陶定见我拉了个满月,就说,
“嗨,喜欢你就拿去呗!你知道,我拿弓只是显摆。说实话,这弓是我爹从长安买来,送我的生日礼物。听说,元正昏迷醒来,大转性啊!你说说,你怎么能够十箭十中呢?我实在不相信,眼见为实。要是虚的,这弓我可不送你。”
“走,我们一起去前门校兵场,省得你不相信,要不要叫上曹虎他们?徐州四恶少,怎么也要一起呀。”我拿起一个箭袋,对陶定说道。
“已经叫了,他们直接去前门等我们。四虎出山,一个都不能少。”陶定已经备好弓箭,笑咪咪的看着我。
我晕,那表情,Gay啊!
我走了出去,对阿三、阿四喊,“我和子素去前门射箭,阿四你和我一起先去,阿三挖了树,送回府后赶来前门。”
两人应了一声,指挥着人继续挖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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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门校兵场,大门口站着二个人,见我们一行策马冲来,狂呼鬼叫着。
二位正当面的,应该是靡昆、曹虎了。拱手,对二人说,
“辛苦!不好意思,晚上陪二位酒,以谢罪。”
“是辛苦啊!听说现在你箭术厉害无比,百发百中,若是真的,陶大哥不但送弓给你,还同时给你请酒。”左边一个体型标准的家伙答道。
听阿四说过,脸黑,矮胖的是靡昆,字昆布;体型标准的是曹虎,字云同;
“真不真,校场见啊!要不!云同兄和我加个利市?百八步,十箭十中,你输我十金;十箭漏一,我输你十金。”我拿曹虎打趣。
“好啊!要是你真能十箭十中,我不但输你十金,外送你一柄精钢短剑。”靡昆起哄道。
“哈,还不若送个女人给元正呢!”陶定坏笑起来。
四人笑骂着走到射箭场,按照曹虎的吩咐,兵士将箭标移到百八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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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取出平时用的弓,试了试,正准备抽箭。
陶定在边上说,“用我送的弓啊!你若手感不足,先试射射。”
想想,也是,试试这弓,真不行,再拿原来的弓。
我搭箭拉了个满月,对着正前的箭靶,瞄也不瞄的射了出去。箭如流星,砰的一声,正中箭靶红心偏上二环的位置。
“啊……”,陶定等人,以及其他观射的家丁和兵士们,发出惊讶的声音。
箭射的太快,根本看不见箭的轨迹,就中了箭靶,这是他们的感觉。
箭射的太直,箭的杀伤射程,肯定能够达到二百五十步,这是我的感觉。
第二次抽箭,调整弓箭角度,正中靶心。接下来的八次试射,箭箭不离红心。
看我试射完了十箭,陶定笑着说,
“看来,这把弓,天生就是元正的。连试箭都能九箭红心。”
“元正,不用再赌了,回去我就将剑送去。”靡昆看我如此神勇,如是说,
陶定和曹虎同声应着,也射了几箭。哄笑声中,就陶定射中靶心四箭。
“还有十金啦!”我奸诈的笑着。
“不就十金嘛,元正缺钱用啊!恩,送剑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带五十金。我说元正啊,摊上这么个大哥,你还真是可怜,每月才三金零花。还是我家好,看我都自在。”
靡昆一边得意的说着,一边向家丁招手,“同鹤楼,让留雅间。”
一小厮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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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们射箭,我站在边上,突然想到,
“不管什么事情,凭着我们的特殊关系,我办不到的,他们应该能替我办到的。”
想到钱的事情,我笑嘻嘻的对他们说,
“要不要我教你们三练箭。先声明,我穷,教你们练箭,可不是免费,每人给五十金,可以各带两个人。当然,要是摊上个笨蛋,谁教的会呀!你们三,个个聪明绝顶,我觉得,完全可以收钱。”
“哗,打劫啊!你都赶上黄巾贼了,连哥几个都不放过。”靡昆笑骂道。
我贼贼的笑看着这几个家伙,“答应,明天开始;不答应,拉倒!”
“元正,你是不是真的缺钱用?如果有事情,我们能帮的肯定帮。”
陶定不愧是刺史大人的孙子,一句话就落到点子上。
我见目的已然达到,就笑而不语,任由他们狂轰乱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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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同鹤楼,在这个环境,我是第一次进酒楼。来了有十多天了,吃的方面,估计永远不合口味,不过,公平点说,比我在特战队执行公务时强,将就着,也对付的过去了。
分别落座后,我们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过去十来天,我每天都和家丁们闲聊,通过这种不着边际的闲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慢慢的,我需要的资料,逐渐的汇集起来。
董卓废帝的事,听陈登说过一次,陶定一提起,立即引发几个愤怒青年的激烈讨论。几个愤青一致的指责董卓的大逆不道,尽管董卓上台以来,也做了些善事。
话题转到黄巾贼人,我开口插话,“子素,你觉得是否可以收编黄巾贼人,他们原是我们大汉臣民,被贼人挟裹,不得已而已。如果给他们机会,让他们重归故里,或者,由徐州府衙出面安置,对徐州岂非利处多多。”
陶定摇了摇头说,“家父也曾劝过家祖。家祖说,徐州地寡人微,经济薄弱,无力有效控制。能让徐州本地百姓,安居乐业,也算对国有功了。如今,董卓废帝不说,政策也是顾此失彼。家祖常常叹息,国家将要大乱了。”
听到这里,我、糜昆、曹虎,三人面面相觑。
陶定接着说,“家祖说,黄巾事小,国乱为大。我不是很明白,家祖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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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接触到某些灵魂性的东西。一个人,表面看起来,绝对的纨绔子弟;可谁人知晓,他们的真实心理!看来,对徐州四恶少的认识,需要重新调整了。
正想说话,陶定又开了口,
“元正,我肯定参加你的弓箭训练。你的箭术如此精妙,家祖很是吃惊,这弓,是家祖送你的。听家祖的意思,如果你能训练出优秀弓箭手,家祖甚至会同意,让你训练丹阳军。”
听了陶定的话,我有点吃惊,神情变得肃穆。
这时,糜昆也说话了,
“弓箭训练,我不参与。不过,如果元正缺钱,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提供帮助。”
曹虎说,“徐州四少寿终正寝啦!前些日子,家父说,让我加入军中,历练历练。”
看着这几位声名狼藉的徐州恶少,我的眼睛有点湿润。恶女如果在身边,我肯定会抱住她庆贺一番,哪怕她又把我打的满地找牙。
我想了想,向着陶定说,
“训练的事情,绝不让陶大人失望。此外,我要说,徐州四少,没有寿终正寝,我们依然是徐州四少,大家一起,为朝廷效力吧!”
说完,我伸出右手,陶定、糜昆、曹虎,一个接一个的,伸出右手,交叠在一起,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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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回赶的时候,细细想着徐州另三少,可能给予自己的帮助。
陶谦是丹阳人,来徐州后,陶谦奉行交好徐州门阀的政策,四处网络人才。身为陈家次子,我也是徐州士族子弟之一,想想,还是存在机会的。
徐州多名士,多为治才,像陈登、糜苎、赵昊、张昭、张泫等人,鲜有行伍之士。尽管徐州拥兵十多万,迄今为止,为人所熟知的将军,只有曹豹、窄融、藏霸、孙观四人而已。
有着陶定这层关系,明显能够获得先机,尤其是徐州军旅方面的机会。想到这里,不禁暗暗点头,不论陶谦未来如何,现阶段也得全力交好陶定。
曹虎身为曹豹之子,获得军中要职,是肯定的。就目前徐州的局势而言,不能够太过于亲近,过于亲近曹虎,很容易被陶谦视为曹豹一系。一旦被陶谦判定身份,再想获得陶谦的青睐,就难了。至于以后,那是另外一回事,暗中交好曹虎,不即不离,足够了。
表面豪迈义气的糜昆,最不合适交往。糜昆身为糜家幺子,上有糜苎、糜芳压着,和我一样,难有出头之机。事实上,在糜苎、糜芳的双层封锁下,即使糜昆真的有所想法,靡昆什么也做不成。
做为世代商家,巨亿家资的糜家,为了家族利益,始终巧妙的周旋于各强权之间。不到万不得已,糜家不愿意得罪任何士族大家,更不愿意得罪官府。
结好糜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商家从不做亏本生意,游走于各种势力间的糜家商号,不到百分百赢利的机会,始终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想到这一层,心里就放弃了对糜昆的期望。
酒喝的多了点,常年不喝酒,发现自己对酒有点过敏,被风一吹,感觉晕乎乎的。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家,上chuang就躺。
意外的发现,已经有了陈科身份的感觉,那么,从现在起,我就是陈科吧!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