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红衣女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我的凄惨模样,眼中却是射出令人浑身发冷的寒意。
“废物,连自己爷爷的灵堂都看不好!还把身家性命都丢了!你就是李炎?”
我愣愣地看着她。
不是来讨债的?
“聋了?还是哑了?”见我不说话,红衣女人顿时就不悦了。
“我是。”摸不准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我只得应了一句。
“说话这么小声,没吃饭?一看就是一副窝囊样,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你剖出来!”红衣女人冷哼道。
我脑中轰然一声,隐约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当初爷爷带回家来的女人,或许我该喊她一声“奶奶”?
只不过,就算他是我爷爷的情人,我肯定不愿意承认的。
我没少听人说,我奶奶当初去世时爷爷都没回来,就是被这个狐狸精勾引住了,后来奶奶去世了,爷爷公然把他带回家里来住。
而这个女人回来之后,没多久我爸爸就出事了,我妈也随后去世。
就是这个女人,把灾难带到了我家来!
想到此处,我双眼顿时就红了,瞪着她:“你这个骚狐狸,就是你害了我一家?”
“骚狐狸?”红衣女人一愣,随后看着我,嘴角上扬,“看来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怎么,想要报仇?”
是的,我很想。
但看着她那阴森的笑容,我没来由打了一个寒颤,不敢看她了。
“呵,怂货。”红衣女人讥讽道。
我一个带把的,听这话顿时血气上涌,但生生被压制下去了。
直觉告诉我,我打不过这女人。
红衣女人也没有管我,而是转头对四位背包的男子道:“时辰已到,那么,就劳烦各位了。”
“哪里哪里,能帮上九娘先生,是我们的福分。”四个男子顿时有些惶恐,朝红衣女子躬了躬身后便从大黑包里拿出了数节管状的金属,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很快就接成了两根抬棺棒。
“你们要把我爷爷抬到哪里去?”
“自然是安葬,不然,你以为你这弱鸡能把你爷爷葬下去?知道怎么点穴,怎么测方位吗?”红衣女人声音中不带一点感情。
我有些不服气,寻龙点穴什么的,爷爷是教过我的,但有一点这个女人说得没错,就是我一个人压根就无法把棺材抬到墓地去。
我心想,你还知道来帮忙,也不枉爷爷拿你当情人。
只是,这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爷爷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我正胡思乱想时,红衣女人冷喝道:
“废物,愣着干什么?没死就过来扶灵!”听着这一声声侮辱性的废物,我很想冲上去跟这个女人拼了。
然而,当看到她一个人担起了前棒时,我耸了。
好大力气!
我忍着手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地跟在他们后面,走了约莫三个小时,终于来到了爷爷的墓地。
然而,当我看到墓地周围时,忍不住惊呼:
“是四绝之地,爷爷怎么会给自己选了这么一个墓地?”
红衣女人看了我一眼,道:“没想到你也知道四绝之地,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女人一进门就没啥好话,此时见他夸我,我不由得有些得意,说看着墓地周围的风水,分别是青龙嫉主,白虎衔尸,朱雀悲泣和玄武拒尸之型。
四绝之地,绝妻绝子绝女绝孙,可以说是最大凶之地。
哪知道我刚说完,红衣女人便冷冷道:
“我说错了,你还真是一无是处,这么简单的风水之局都能看错,你爷爷教你的东西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学了点三脚猫的东西就在这里卖弄。”
妈的,这女人对我是每一句好话。
难道我看错了?
红衣女人也没有解释,按照流程指挥四人把我爷爷埋葬了下去。
弄完了这一切之后,红衣女人又对我招了招手:
“滚过来,跪下!”
作为爷爷的唯一嫡孙,我自然是要下跪磕头的,但这女人的话让我就特别难受。
“四位先生回去之后,还请不要泄露来过罗城的事情,我钟九娘日后必有重谢。但如果让人知道了这里的事,我钟九娘自当亲自上门!”
四位男子连忙点头,随后离开。
我这时才知道这杀气腾腾的女人叫钟九娘。
钟九娘站在爷爷的坟前,沉默了很久,口中又似乎在呢喃什么,我只隐约听到她问,“四相杀主局,煎熬无终期,世间如此恶毒的局却是用来镇自己,你这又是何苦?多年的布置,难道仅仅是为了这小子?”
我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更加厌恶了。
“李炎,你过来。”
我惴惴不安地走了过去,实在是这女人有点喜怒无常,像一个火药桶似的。
“知道我叫你过来干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她看着我,平静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点了点头,很想说不就是我爷爷的骈头嘛。但这话我不敢说,
钟九娘继续道:“很好,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你老爹老妈死了,现在你爷爷也死了,可以说,除了我,这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人会再管你死活。”
“我不要你管!”我脱口而出。
“我也不想管,尸生子,天煞孤星一个,本就不该来到这世界上,要不是因为你,你爷爷还能多活几年。不过,我答应过你爷爷,护你到十八岁,也就是我还得管你这个累赘两年。你给我听好,从今以后,一切你都得听我的,如果是你的愚蠢导致你出了事,那我不会任何责。”钟九娘道。
爷爷的死,果真是因为我吗?
我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便又听钟九娘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害死了你爷爷?”
我点了点头。
“不,你爷爷该死。”钟九娘一句话顿时让我愤怒了,爷爷刚刚下控,尸骨未寒,你这臭女人居然在这里说风凉话?
钟九娘直接无视了我那愤怒的目光,继续说道:
“蠢货,你给我听着,你爷爷为了你,牺牲了很多,但真正导致你父母双亡,爷爷早死的,是另有其人。你想想,你爷爷是不是在听到尸生子那首歌谣之后就出去了,回来之后身体就不好了?
我顿时一惊,这女人怎么知道的?
“导致你爷爷死亡的,另有原因,还有,你爷爷墓葬这个局,葬下之后他的灵魂不会安息,而是会一直受刀劈斧凿、水淹火烧之苦,而这个苦,除非你的命局得以解开,否则会一直受下去。”
那不就是永世不得安宁吗?
我顿时慌了,说道:“那赶紧把爷爷刨出来另外找地方安葬啊!”
钟九娘道:“这是你爷爷的选择,只有这样你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四相杀主局一旦成定局,哪怕你把人挖出来也无济于事,而你就是唯一的破局人。”
我急切道:“怎么破局?你快告诉我!”
钟九娘瞥了我一眼,道:“不知道。”
我顿时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过了一会儿,钟九娘又道:“虽然你现在无法破局,但有一点事情是你可以去做的,这些拿走你身上东西,拔掉你爷爷香火的人,不是什么讨债人,相反,当他们拿走的东西,是你爷爷拼了命给你弄来的,你要是有种,就把东西一一给我讨回来,替你爷爷报这个仇!”
“我当然有种!”我被这女人的话激起了血性!
“给我看看,你的种在哪儿?”钟九娘问道。
“我……”比起抢我东西的那几人,我此刻觉得钟九娘更加可恶一些。
见我窘迫的样子,她却是笑了起来。
说实话,钟九娘算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和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尤其是笑起来,摇曳风姿,令人心旌摇曳。
难怪爷爷能被她迷住。
只不过,一想到她是在笑话我,我就又觉得这笑容很是可恶。
回到家之后,我心里很是急切,想催钟九娘带我去找回我的东西,但这女人回来之后,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三天的时间里,她大多数时间都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只有吃饭的时候出门来,饭也是我做的,指定要三荤三素每天不重样。
最过分的是,连洗脚水都要我打了端进去,俨然把我当成了一个仆从。
关键是,只要不合她胃口,就对着我一顿臭骂,说我这么大人做饭还这么难吃这类的。
讲真,我苦死累活也就罢了,居然还受这委屈,甚至都滋生了在饭菜里放点老鼠药的想法。
但想着我还得指望她带我破局,我也不好说什么。
第四天的时候,钟九娘给我下了一个命令,说晚饭的三荤三素中必须要有鸡鸭鱼,鸡要打鸣鸡,鸭要满月鸭,鱼则是要干流水鱼。
这打鸣鸡和满月鸭都好弄,但这干流水鱼,纯粹是在故意为难我。
干流水是风水上的一种说法,指高处是山,低处是水,光说水倒是没什么,但有一个说法是“天雨则有水淋流,雨止则无”,也就是说,下雨就有水,雨一停就没有了,还怎么养鱼?
于是我脸色阴沉地跟钟九娘说弄不来。
“连个干流水养之鱼都弄不来,还说为你爷爷破局,追寻你把死鬼老爹死亡的真相,你想屁吃呢!”钟九娘讥讽道。
我……
妈的,又被鄙视了!
我还真不信了,你给我等着!
我骑着一个电瓶车就出去了,只不过,我问遍了整个卖水产的地方,都没有听说过有卖这种鱼的。
我只得随便买了一条回去,心想都是鱼,还能有什么特殊的不成?做熟了,跟钟九娘说就是干流水养之鱼就行了。
我自认为做菜还是有一手的,尤其是为了补身体,这些年鱼肉是没少吃,也没少做,然而当我惴惴不安地把鱼端上饭桌,钟九娘尝了一口之后,却是脸色一变。
“你确定这就是干流水鱼?”
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是的。
钟九娘顿时冷笑:“没想到你除了废物弱鸡之外,居然还是一个撒谎精。”
我脸色顿时滚烫,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凭什么说这不是你要的干流水鱼?”
“我说它不是它就不是。弄不来干流水鱼,破局之事就别想了吧。”钟九娘言语之中满是冷漠,说完之后就直接回房了。
这和破局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你想吃!
我心里腹诽,但事关爸爸和爷爷,我只得边吃饭边想怎么去弄这种鱼。
第二天,我到城西一个菜市场刚停下车,就有一个富态但脸色有些憔悴的女子凑了上来,往我周围尤其是身后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
“就是你要干流水鱼?你家大人呢?”
我一愣,我才刚到这里,这大妈是怎么知道我的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