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拦住那只杂碎野猫!”
栓子紧张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他伸手去抓时,已经晚了。
野猫已经动作灵敏的蹿进白棺,跳在女尸身上。
“糟了!”
栓子话音才刚落下,就见野猫突然一动不动,盯着棺材外的两人。
那双幽绿幽绿的眼瞳里,冰冷,麻木。
仿佛是一双死人眼珠子,在直勾勾盯着栓子和陈皮。
“你这小畜牲还不快滚,大晚上跑这荒山野岭坟地里,故意吓你家小爷我!”
只见先前还被吓得不轻的陈皮,也不知哪来的突然勇气,捡起一块石块,去砸跳进白棺里的野猫。
谁想那野猫竟不躲也不避。
噗。
竟直接被陈皮砸死在棺材里了!
头破血流,这一幕是谁都没想到的。
“我曰你爹的陈皮!”
……
野寺庙。
眼前的无头女子泥塑像,身上的每一个雕刻细节都传神逼真。
晋安如坠冰窖,心惊肉跳。
他想转身夺门而逃,可又担心会刺激到脚边正抱头痛哭的王铁根。
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突然!
一只手掌,从晋安背后伸出,悄无声息的搭在晋安肩头上。
晋安大惊,正要挥刀砍向身后自救,嘴却被背后另一只手捂住!
整个人被悄然无声的带出了这间恐怖野寺庙。
惨白月华,穿透重重树影。
就着身边的月光,晋安终于看清,是一名中年道士救了他。
道士盘着发髻,身上是五色道袍,脚上是双青白相间的十方鞋。
晋安紧张的身体大松一口气,忙向道士道谢:“谢谢道长今日的救命之恩。”
哪知,这位五色道袍道士,脾气却很古怪。
“邪东西最喜欢八字轻,属相小的人。你不用谢我,你没死在这喇叭瓮的棺材寺庙里,是你自己命硬。”
道士说完,居然径直转身走了,丢下晋安一个人不管死活。
晋安打了个冷颤,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追向道士。
雨后的山路并不好走。
晋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两脚沾满了泥巴,越走越沉。
安静跟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小心翼翼的问道:“道长,您刚才为什么说那座野寺庙,是间棺材寺庙?”
道士一顿,晋安也跟着停下脚步。
道士手指脚下,面无表情的反问晋安:“你仔细看脚下寺庙,只有门没有窗,再看寺庙房梁,左右两头高,中间矮,是不是很像棺材和一个棺材盖板?”
“你再看四面的高山,上窄下宽,将寺庙压在盆地里,终日不见阳光,像不像一个喇叭瓮?”
“喇叭瓮葬法,源自井葬。”
“井葬是让人死后的阴气终年汇聚,难以消散。这种损阴德缺阳寿的葬法,不是拿来镇压极凶煞物;就是拿来填埋仇家尸骨。”
“如今这唯一的生门,已经不知道被哪路高人给破掉,棺材寺庙里的怨气冲天而出,只怕是过不了几年,这里就会成为一块生者莫入的活人禁地。”
晋安越听越是心惊。
他怎么觉得,这跟路边算命摊的风水玄学一样邪乎了。
道士似想到什么,脸色郑重的补充一句:“我见寺庙里的泥塑像头颅不翼而飞,日后,你小心脖子有疤的女人。”
“切记,碰到了尽量远离。”
“?”
晋安望着苍茫茫的凄凉四野,有点悲从心头起,低低轻叹口气。
他朝山脚下的盆地方向,弯身抱拳一拜。
道士皱眉:“你没事拜个吃人寺庙干嘛?”
晋安:“那对遇害的父子,生前是淳朴善人,死后也不曾害我性命,反而数次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提醒我寺庙里有鬼,叫我赶紧跑。”
“所以我这拜,拜的王铁根父子俩,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有人来了。”
道士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晋安茫然看看四周,黑夜下,除了群山起伏的模糊轮廓,他什么都没看到啊。
道士抬手指向山脚下一个方向,像极了一位月下仙人在指点迷路。
“读书人的元神,是文曲星下凡,即便是再小的秀才,身上也能发出微弱的光芒,像一盏小油灯,映照门窗。”
“一里外的官道上有个人,那人身上光芒有近丈高,所以我才说有人来了。”
“来的人,最少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进士或探花。”
晋安惊了。
他回头看看依旧深邃如墨的大山。
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让他在黑夜里什么都没看到。
晋安心中一动。
满眼期待问:“道长,那您看我,是几尺几寸长啊?”
身为一名在互联网信息爆炸中长大的现代人,博览过的群书,那肯定比古人吃过的盐巴都多吧?
怎么说,也是金光万丈缠腰吧?
哪知,当晋安转头看向身旁道士位置时,那里空无一人……
身后的老松树下,只有一具道士遗体。
弃尸荒野,浑身染血。
道士的遗体,下半身已经丢失不见,只剩染着厚厚血污的五色道袍上半身。
像是被什么力大无穷的怪物,给活生生撕碎成两截……
但道士背靠老松树,双手结印,人走得很安详。
霜白色的月华,照在晋安脸上。
显得有点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