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傍晚黄昏。
昌县内很热闹,此时,路边酒楼饭馆茶楼,都已坐了不少人。
其中一家,门前挂着青竹幡杆,写着‘徐记茶楼’。
一楼已坐满大半位置,人们一边品着茶,一边听说书先生讲着最近发生在昌县的新鲜事。
而茶楼内,角落里,独自坐着一位客人。
与周遭吵闹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这人身穿素白长衣,细皮嫩肉,气血红润,像是富家公子哥儿。
正是晋安。
茶楼小厮提着一壶茶,走到晋安身边,羡慕道:“晋安公子,今天说书的角儿,可是您呢。”
……
今日,距晋安穿越到昌县,已有两天了。
那天,他在老松树下安葬了那老道士。
然后神了,居然真在官道,碰到正要前往昌县的一位书生和马夫老汉。
因雨后路面泥泞,不好行车,晋安本打算先在附近一个名叫上潘村的村庄,寄宿一晚。
哪知,刚好碰到一桩命案。
啪!
就在此刻,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开始了。
“话说,昌县西南角,有一个僻静村子,叫上潘村。”
“上潘村有一妇人叫李氏,其夫李才良,二人虽无大富,但夫妻勤恳吃苦,倒也算是小有家财,且膝下育有一子。”
“那天农忙结束,李氏先回家准备晚饭,李才良则牵着田里的老水牛,要赶在天黑前送到同村下一家人去,以免别人错过春季耕田的插秧时间。”
“但就在李才良还完耕牛,准备返家的途中,离奇事发生……”
“一声雷霆爆炸,竟是那李才良在途径河边时,让一道雷给劈死了!”
“当时,不少农忙完回家的同村人,都看到了这场景。”
“一声天雷巨响,土石飞崩,柳木腰折,原地炸出个焦黑大坑!正好走在河岸边的李才良,直接落入二月的冰凉河水中,尸骨无存。”
“当李才良尸体被渔网打捞上来,死状惨不忍睹,手脚都炸断了。”
“尸体连个遮盖的草席都没有,一路曝尸,就这么用牛车拉回了上潘村。”
“丈夫转眼死无全尸,李氏突闻噩耗,哭得伤心欲绝。”
“这边,李才良尸骨未寒,那边村里已经有流言蜚语传开,都说这李才良肯定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才被天打雷劈的,人不仅被劈死了,还是死无全尸。”
“就在所有人都这么盖棺定论时,人群里却站出了一公子。”
“啧啧,那公子可了不得!身高八尺,宽也八尺,身躯凛凛,留着和尚一样的短寸头发,自报姓名,姓晋名安。”
“公子身边还有一书生一车夫相陪,正是前日在上潘村借宿留夜的那三个外村人。”
“那位晋公子,听了这案子的经过,竟大骂村民们草菅人命,愚昧迷信!”
“他说雷电击中人,只会在原地留下焦黑痕迹,断然不会像人们看到的土石飞崩,还留下个大坑。”
“这很明显。就是有人事先在河边埋好火药,故意引李才良走到预设地点,然后伪造成李才良是被雷劈死的!”
“这世上,只有火药才会有这么猛烈霸道的效果!”
“火药?”
“村民们闻言大惊,因为朝廷对民间火药管控森严,在民间,根本没人能接触到火药!”
“大伙群起激愤,大骂这些外村人是在对老天不敬,要把这些外村人连同李氏母子,都一起赶出上潘村。”
“但偏偏,上潘村的里正读过几年私塾,深知此事一旦牵扯到火药,兹事体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绝不可瞒报谎报。”
“因此,里正拦下闹事的村民们后,连忙派出几名腿脚最快的村勇,连夜速去昌县县衙,汇报这件事。”
“听闻昌县一乡野小村,居然出现疑似火药案,张知县不敢有拖延之心,连夜带上捕役与快马,兵分几路,连夜排查,果不其然,很快就抓到了真凶!”
“杀死李才良的凶手,正是李才良的同村亲戚,李大山!”
“那人是个烂赌鬼,早些年找李才良夫妇借钱,李才良夫妇二人见他可怜,轻信了他的话,拿出积蓄替他还清赌债。”
“结果那厮不仅不知悔改,还继续烂赌如命,拖欠银钱不还,反而还数次私底下找李才良借钱。”
“但李才良深知其本性难改,所以一直不肯再借钱。”
“这烂赌鬼见李才良不愿帮衬自己,于是心生歹念,才设计杀害李才良,然后借机煽动不知真相的愚昧村民,赶走李氏孤儿寡母,趁机霸占房屋田舍!”
“正所谓救急不救穷。”
“真是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
啪!
随着说书先生手中的惊堂木落下定音,徐记茶楼内,响起一片喝彩。
……
角落里,小厮继续讨好说着:“晋安公子您神勇,所以民间把晋安公子您越传越神,这也是情理之中。”
“我可听说了,现在不少富家千金,深闺大小姐,都对晋安公子您青睐有加,派家丁四处打听着您的消息呢……”
“……”
晋安破案后,县令对他大加赏识,设宴款待不说,还赏了三百两纹银。
这世界物价便宜。
没有住房压力,也没啥战乱流民,三百两,大概是现代的二三十万奖金吧。
所以晋安摇身一变,成了个吃喝不愁的大闲人。
天,渐渐昏沉。
夜色降临。
城门口的兵甲,开始准备关闭城门。
今天入夜后的昌县,并不平静,反而还很热闹。
出了民间私藏火药的大案子,已经不归一个小小昌县管辖。
今日,是上头派来提人,亲自问询有关私藏火药的细节。
就在张县令带着县丞、主薄和一众衙役、捕头,在县衙里焦急不安等待时。
哒哒哒哒哒——
慌乱脚步声打破夜色。
一名衙役带着两名狱卒,急匆匆进入县衙。
尤其是那两名狱卒的脸上,带着像是受到什么惊吓的苍白面色。
“县令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那个私藏火药的李大山,他,他死了!”
“现在牢房里的犯人们都吵着要换地方,您快赶去牢房看看吧!”
“牢房闹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