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擦去满脸的泪水，发誓今后再也不让自己流眼泪。这时，小院门被人轻轻叩响。

她走出去打开院门，看清来人是那位和自己说话的邻居王大妈。

“燕子，你今天的假是白请了。巷口的那几户人家，和开发公司都没谈拢。那些工作人员已甩袖离去。”王大妈是抱怨道。

“肯定是开发公司想压低价格。如果来和我谈，价格不到位我也不肯动迁。”张红燕是随口应付道。

两人站在小院门前闲聊了半天。就听得小院对面“咔嚓”一声刺耳的声响，两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对门的两元超市，很久都没打开的卷帘门被拉开。

从卷帘门里走出来个中年男子，瞧见站对门的两人，笑着和她俩打起了招呼。

“王大妈、燕子。你俩都在等着拆迁办上门呐？”

中年男子名叫曹旺，是张红燕对门的邻居。两人从小就认识，岁数也十分相近。

十几年前，曹旺的媳妇下岗，便在家里开了一间两元超市。刚开始这种价廉物美的销售方式很吸引人。现在由于商品单一，这间两元超市已经半年没开过门。

“今天咋就开了超市的门？”

张红燕好奇道。这门都半年没打开过，曹旺一家进出又不经过这里。

“这不是要拆迁吗？我要将超市里的东西都清理出去。王大妈、燕子。里面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拿，我等会全拿去买废品。”

曹旺好心邀请她俩，需要什么进去拿。可王大妈听后却撇嘴说道。

“马上要住进新楼房，家里的东西都不够扔的。我往家里再捡垃圾回去？”

见曹旺被王大妈怼得有点尴尬，张红燕上前便笑着对他说道：“你真不收我钱？那我可要进去好好挑一挑。”

她两步就走进这间两元超市，里面是三四排货架，上面的各类小商品是琳琅满目，都被透明塑料布盖得是严严实实。

望着这些小商品，张红燕突然心里就有了想法。现在这些小商品送人都没人要，可如果自己拿到八五年那个年代？

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张红燕开口问曹旺：“旺哥，这些东西你也别送废品站，全卖给我吧！”

“你要？那就全送你。只要将货架给我留下，也省得我跑废品站。”

曹旺先是一愣，但想都没想就大手一挥，将两元超市里所有的小商品，都送给了燕子。

他俩打小就是邻居，他对燕子的遭遇也是深表同情。能帮一点是一点！

“全送给我？那怎么好意思！你也是花钱进的货，嫂子回来你咋交代？”张红燕却连连摇头，不赞同他这么做。

她不是贪图小便宜之人，虽然她是穷，但也有自己的原则。不然，也不会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卖给废品站不值几个钱，还省去我的劳动力。我里面仓库里还有满满一屋存货，你都搬回去。买一包好烟给我就成！”

曹旺不由分说，进仓库拿出几个蛇皮袋，开始往里扫荡货架上的小商品。

各类文具用品、各种小玩具、塑料头饰、廉价的工艺品摆件、大大小小的塑料盆、不锈钢餐具、丝巾棉袜等等。

见曹旺哥如此，张红燕也不再推辞。她准备搬完东西后，去巷口的烟酒店，给曹旺哥买一条好烟。

说是省去自己的力气，可曹旺一趟趟将东西往对门搬，一会儿就忙得满头大汗。

东西实在是太多！东屋被填满就往西屋搬，然后是堂屋也被塞满。那些锅碗瓢盆，只能堆放在院子里。

最后一趟，是曹旺骑装着满满当当的小三轮车进院。他还从裤兜里摸出个笔记本，递给了张红燕。

“妹子！我知道你一个人生活不易，天天早起贪黑给人家打工。这些东西你肯定需要，我也只能做这些。”

张红燕接过来一看，这里曹旺小商品进货的地址和电话，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商品进货价目表。

“旺哥，谢谢你。”

张红燕眼眶一红，她强忍着对曹旺表示感谢。有了这些东西，她就能去掘得第一桶金。

将东西粗略整理一下。直起腰垂了垂，外面的天色已经发黑。她快步去了鸡笼巷巷口的烟酒店，花了六百多块，买了一条华子烟。

这已经等于是她十天的工资。她在一家小饭馆的后厨打工，洗碗洗菜，负责饭馆的卫生，每个月才一千八百块钱。

如果不是小饭馆包她一日三餐，她的工资根本就不够支付日常开销。

她去了对门曹旺家，将烟放下就走。那些小商品的价值，她就算买一箱烟都不够。

她回家下了碗挂面当晚餐，漱洗一番后，带着对今后生活的憧憬，甜甜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六点，张红燕被闹钟吵醒。她骑着自行车朝着打工的小饭馆而去，为一天的生计而忙碌。

她这二十多年里，打过无数次工。服务员、销售员、理货员，甚至医院的护理员她都干过。

不拼命干活不行，因为她要偿还那巨大的债务。那一大笔钱，压得她和家人是喘不过气来。

爷爷和老妈，退休晚年都没好日子过。帮着她是四处寻找能赚钱的机会，两人是节衣缩食。从而导致身心俱疲，后来是疾病缠身。

骑行了大半个小时，来到自己打工的小饭馆。来不及喘口气，拎着扫帚拖把开始清理饭馆大堂的卫生。

埋头苦干了两个小时，快速扒完自己的早饭。紧接着进后厨开始洗菜切菜。

一直在后厨干到下午一点，趁着吃午饭的机会。张红燕向饭馆老板娘提出辞工，她可以干到这个月的月底，让老板娘趁早再招聘人员。

老板娘是脸色难看，开始骂骂咧咧四处找她的碴。一会说她洗菜不干净，又一会嫌弃她手脚太慢。

张红燕待在后厨削着土豆皮，是默不作声。她在这家小饭馆也干了两年，这老板娘是什么人，她是一清二楚。

看来这个月的工资，就别想拿满了。

“张姨，你真的要辞工不干？你走后这些活，老板娘肯定要分给我干一点。”服务员小孙凑过来，哭丧着脸说道。

“我有点干不动了！这几天身体也不利索。”张红燕手上不停，嘴里随意敷衍道。

她刚来此打工时，这清扫大堂本来就是服务员的活。可她帮忙拖了两次地，后面居然变成她的本职工作。

还有砧板切菜，这也不是她的工作。厨师忙不过来时，她被差遣着切了几次后，这活又扔给了她。

可偏偏她的工资还是这么多。服务员的工资是她两倍多，厨师是她的七八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