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痴迷地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十六岁如花似玉的年纪。凄惨地过了大半辈的苦日子,难道老天爷看她可怜,这里在弥补自己?
又伸出那双白嫩的小手,手心手背光洁如玉,一点茧子斑点都没生长。
张红燕环顾四周的陈设,这里是她爷爷生活的卧室,感觉是熟悉而又陌生。
努力让自己回忆一下。八五年八月,这一年自己正好考上了财会中专学校,没几天就要去学校报到。
一年前,父母带着她就搬离了这座小院,居住进了她渣爹单位分配的福利房。现在这个时候,小院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居住。
八五年,爷爷刚刚退休。但被他的单位回春堂中药店留用,让他带几位徒弟出师。所以现在这个时间点上,他应该还在药店上班。
老爷子是回春堂的制药大师傅。炮制药材、制作蜜丸、熬制膏药是他拿手的工作。他的身上永远有一股中药味,现在这间房里也还有淡淡的药香。
张红燕拉开房门来到堂屋。斑驳的白墙,红砖铺就的地板,老式的长条案八仙桌,三五牌台钟、竹篾制成外壳的热水瓶。
打开大门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穿过小院又开了院门,外面是一条没啥变化的小巷。
她的精神是一阵恍惚。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小脚老太太,从巷口那边过来。看见站院门口的张红燕,还笑眯眯地向她打招呼。
“燕丫头,没几天就开学了吧?你这是来看你爷爷?”
望着面前有点眼熟的老太太,张红燕实在想不起这老太太是哪位。看着这位老太太蹒跚着小脚,进了鸡笼巷巷尾的院子,她才恍然大悟。
这是胡家的老奶奶!在她的印象里,胡家老奶奶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她的脑子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这去世二十多年的人,都能从自己的面前经过,看来自己真的回到了小时候。
脑子有点糟乱!她转身关上院门回到堂屋。如果真的让她重新回到小时候,她是百分之一百地愿意。可也许只是让她回来体验一小会?
她不敢再去想象。将双臂放八仙桌上,身体坐了下来,低头就看见戴左手腕上的手表。
自己拔出手表的上弦旋钮,时间就回溯到三十年前。难道是和这块手表有关联?
下意识将那上弦旋钮按下去复位。刹那间,熟悉的眩晕感又出现。等她睁开双眼,整个人震惊地原地蹦起。
她又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快速地跑进自己的卧室,站在镜子面前,一张暗黄长着鱼尾纹的老脸,出现在镜子里。
一瞬间她就完全想通了!没有什么穿越重生。而是这块时光牌手表,将她带去了三十年前,再又将她给带了回来。
拨出上弦的旋钮,时光将会回溯到三十年前。按下手表侧面的旋钮,她又重新回到时空的原点。
这块时光手表,是她小姑的嫁妆。那她小姑在结婚前无故失踪,是否和这块手表有关?
望着表面日历上,显示30这个鲜红的数字。张红燕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她小姑失踪时才二十二岁。她肯定当时拔了手表侧面上的旋钮,将自己回溯到三十年前。可三十年前还没有她这个人,所以她消失在三十年前的时间长河里。
张红燕甚至有点后怕。幸亏自己已经四十六岁,减去三十年还能回到十六岁。
颤抖的手指摸向手表的侧部,犹豫着是否自己要再次尝试一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判断。
小心翼翼地将上发条的旋钮拔出,可眩晕感并没有出现。她快速睁开双眼,自己还好好待在二零一五年时空的小院堂屋里。
这时,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段生硬的电子音:“尊敬的用户,时光穿梭机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用户只能使用一次。”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这个声音还继续往下介绍使用说明。
这个时光穿梭机只能回溯时光,却不能带用户去未来世界。还自带一个静止的空间,和一个调节三十年时差的空间,方便用户随身携带物品。
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她戴着表的左手伸向身边的椅子,按照脑海里的使用说明操作,身边的那张靠背木椅,突然就凭空消失不见。她的心念一动,木椅又重新出现在原地。
张红燕顿时就激动起来!有了这两个功能不相同的空间,她就能做个两边倒卖物品的贩子。
可惜,这手表只能带她回三十年前。如果能回到她八九岁时,她一定要去拯救小姑和奶奶。
对于奶奶之死,张红燕总有种愧疚感,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奶奶。一直生活在这种心理阴影之下,还一度让她患上了自闭症。后来在家人的开导下,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走了出来。
那是小姑失踪的第二年,张红燕上小学二年级。家里人都要上班,就奶奶是家庭妇女,在家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那一天,她中午放学回家吃午饭,可回到家里一看,厨房是冷锅冷灶。
她来到奶奶居住的东屋,发现奶奶还躺在床上,嘴里不时发出呻吟声。九岁的红燕真的还不懂事,她还不禁对奶抱怨道。
“奶奶,你还没做饭呐?我下午上课都要迟到了。”
奶奶艰难地睁开双眼,看见自己的小孙女。她那腊黄的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燕子放学回来了?奶奶有点不舒服,这一躺就睡过了头。乖!奶奶这就给你做饭去。”
说完,奶奶挣扎着起身去了厨房。可就一分钟的时间,就听见厨房传来盆碗摔碎的声音。
红燕跑进厨房一看,奶奶倒在地上已经是人事不知。吓得她是哇哇大哭,拽着她奶奶的双臂不停地摇晃,想让奶奶苏醒过来。
隔壁院里的邻居们,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纷纷跑过来查看。看到这一幕后,推着板车就将奶奶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可最终奶奶还是离她而去!这让她那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她无时无刻在指责自己,张红燕你不吃那顿中饭会死啊?为了一顿饭就失去了奶奶。是自己害死了奶奶!
那段时间里,她整宿都睡不着觉。无穷的悔恨,让她经常在半夜哭出声来。白天上课也听不进去,学习成绩从名列前茅,一下子落到了中游。
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知不觉之中,张红燕已是泪流满面。在她这一生,愧对亲人的太多太多。
爷爷奶奶和老妈,为她付出了一切。而她真的难以报答,只能实现自己的诺言,为了他们而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