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殿下,臣女眼下就有一事相求。”
她追了上去,恭恭敬敬的将玉牌递了上去。
“想必殿下也听说了,我夫婿沈剑鸣,用军功求娶吏部郎中府上的姑娘为平妻。”
萧景琛微微蹙眉,他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嫔妃之间的勾心斗角,他给她玉牌是要生死关头用的,不是让她争风吃醋的。
“呵~”一声极淡的嘲讽在殿内响起。
萧景琛内心落差极大,原本他以为李南笙是忠烈之后,龙骧将军遗女,就算比不得寒梅的傲雪凌霜,总也得有莲的品性高洁,没成想一门心思钻进了勾心斗角中。
李南笙诧异抬头,今生她第一次见萧景琛,不明白他为何此般态度。
就算是前世他是中宫嫡子,是高高在上的瑞王殿下,而自己不过一介臣妇,被宁远侯府踏入尘埃,撵落枝头,狼狈不堪,他尚且颔首称一声李姑娘。
后来自己暴尸荒野,身首异处,他误入乱葬岗,更是矮下他矜贵的身段,亲手捧尸埋骨,称一句忠烈之后。
这样的人,她宁愿相信是自己听错了,也无法想象那一声轻嗤,是自他口中而出的嘲讽。
眼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却没有接那块玉牌,而是语气冰凉的道,“此事父皇已有论断,本王爱莫能助。”
李南笙这才明白那一声轻嗤之意,是误以为自己让他去对付一个女子。
她又将玉牌往上递了递,解释道,“臣女并非想阻止沈剑鸣娶新人,而是想殿下助我和离!”
“和离?”这声惊诧是太后发出的。
李南笙有多爱慕沈剑鸣她是知晓的,此般求和离,她摇摇头,只当是气话。
李南笙跪地,郑重叩首,抬首间泪已夺眶而出,她恳切道,“沈剑鸣用三年军功可求一人,臣女今日也想用我定国将军府满门军功,请太后赐我和离,我祖父一生戎马战功无数,我定国将军府的男儿在淮阳兵变中以身殉城,臣女身为定国将军府后人自幼精通岐黄之术,这一双手该在战场上救治万千将士,不愿再浑浑噩噩耽于后宅!”
萧景琛正了神色,目光落在李南笙的面上,不带一丝怜悯,“李姑娘可知,一但皇祖母应允了,便再无转圜余地。”
这句话是试探也是提醒,试探她是否真的想和离,也提醒她太后应允了,她便再无退路。
李南笙请旨,要的正是这无转圜余地,她再叩首道,“臣女不求儿孙满堂,只求为国尽忠万死不悔,恳请太后和殿下垂怜!”
萧景琛多看了她两眼,这般决绝的挥剑斩情丝,才有龙骧将军的样子,他伸手接下了李南笙手中的玉牌,算是应下了。
一切尘埃落定,太后身侧的丽嬷嬷将她扶了起来。
心事了了,出了宫,马车中小丫鬟荔枝一脸的欲言又止。
“少奶奶……一旦和离了,您与二少爷就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
李南笙敲了下她的额头,轻快道,“傻丫头,你是还没受够宁远侯府的窝囊气吗?你家姑娘我可是受够了。”
话落,她伸手抚摸着荔枝的脸颊,声音怅惘道,“这三年让你受苦了。”
她从南疆带来的这几个丫鬟,受苦的又岂止这三年,是整整下半辈子,跟着她在宁远侯府的泥沼中苦苦挣扎,生不得善待,死不得安宁。
荔枝瘪了瘪嘴泪落了下来,她家姑娘不是意气用事,也不是用和离威胁宁远侯府,是真的想通了!
主仆二人还没高兴多久,车外就传来了百姓的尖叫声,车夫惊声道,“少奶奶,前面有马匹惊了!”
车内二人齐齐探出头去看,只见一匹马拉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长街的另一头上飞奔而来,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触眼所及,路中央一个小男孩惊恐的瞪大双眼,吓得不敢动弹。
“荔枝!快去救那个孩子!”
得了令荔枝一个纵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捞起路中央的小男孩脚尖点地就上了房顶。
可那小男孩刚刚安全就又有个小女孩哭着冲了出来喊,
“哥哥!”
“哥哥!”
眼见受惊的马匹直直的朝着小女孩冲了过来,李南笙顾不得多想,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飞奔过去救人。
她虽没有荔枝那么好的身手,但马下救人也不在话下,可她手捞过小女孩刚欲走,身上就是一麻,停顿了片刻。
眼睁睁的看着骏马高高扬起的前蹄,直直的朝她纤弱的背脊踏了过来,反而是那个被救的小女孩,挣脱了她的束缚,跑到了路边安全地带。
说时迟那时快,后背上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是后腰不知被什么击中,巨大的冲力将她自马蹄下卷走,直直的拍在路边的墙上。
“嘶……痛!”
她没被马蹄踩死,反而是腰快被踹断了,她揉着快要断掉的腰抬头,入眼是永寿宫中那轮廓深隽一身风华的男子。
“六殿下?”李南笙扯着嘴角疑惑出声。
瑞王萧景琛可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不论他赠玉牌的初衷是何,眼下玉牌已还他们两清了,他不该再救自己。
目光上移再下移,落在那双金丝银线绣着祥云的靴子上,若是她猜的不错,她现在还疼的动不了的后腰,当是拜这只罪魁祸脚所赐吧?
传闻非虚呀,瑞王殿下果然不近女色,就连救人都是用脚踹的!
而萧景琛的目光却审视着被李南笙救下的小女孩,小女孩瑟缩一下,连句谢都没说撒腿就跑远了。
李南笙蹙了蹙眉,直觉有什么不对,适才她有可能全身而退的,却在碰触到小女孩那一瞬动弹不得。
萧景琛低眼对上她那双桃花眼,不带一丝情绪的道,“李姑娘,当擦亮眼睛才是!”
李南笙:……
他也看出来这场惊马是冲着自己的命来的了,会是谁呢?
前世顾清雪初嫁入宁远侯府之时,她也多有惊马、落水等意外,待到沈剑鸣第二次出征南疆凯旋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难道早在现在,顾清雪就想对自己下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