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年代电还是很奢侈的，只有少部分地区能通上电，而蜡烛往往也不便宜。

为了省钱，家家户户都习惯在天还亮着的时候就吃晚饭。

顾家今天的晚饭比平常还要更早一些，大概五点多，简玉华就带着俩孩子围在了餐桌前。

她一边吃着碗里的猪蹄，一边时不时看向门外。

“扣扣扣。”

“姐，我是玉学，给我开个门。”

简玉华连忙放下碗筷，还不等她起身，一旁的顾承远已经飞奔过去开门了。

“是小舅舅来了！”

顾承远熟练地打开院门的门栓，一个高高瘦瘦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小舅舅！”

“小远！”

简玉学放下手里的瓦罐，笑着抱起了扑过来的顾承远。

简玉学七八岁开始下地赚工分，别看外表没那么强壮，其实身体结实着呢，他把顾承远抱着抛了两下，随后举起来放在肩膀上坐着。

这时的简玉华也走到了院门前，她提起地上的瓦罐，笑着道：“我们刚好在吃晚饭呢，玉学你也坐下来吃一点。”

简玉学摇摇头：“家里给留了晚饭，我回去再吃。”

“回什么回，就在这吃了。”

简玉华知道弟弟肯定是下了工就赶过来，现在肚子一定饿着，回去还要走半个小时的路，饿着肚子走路的滋味可不好受。

简玉学还想说些什么，简玉华打断道：“吃完饭我还有点事儿要麻烦你干。”

简玉学想了想才点头道：“好。”

见弟弟答应了下来，简玉华这才有心思看起了手中的瓦罐。

“娘把家里的母鸡给杀了？”

简玉学摇头：“没有，本来是准备杀的，但是娘说它还能下蛋呢，舍不得，抓了三次又放了三次，最后还是大哥找村里人换了一只已经不生蛋的老母鸡。”

简玉华点点头，这只老母鸡三分之二的肉恐怕都在这只瓦罐里了。

“我这里也炖了猪蹄，待会你装点回去。”简玉华道。

“姐……”

“我说装就装，待会儿娘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塞给你的。”

简玉学从小就拗不过自己亲姐，只好点头道：“少装点，家里还留了一些鸡肉，够吃了。”

简玉华没回答，反而对着已经从简玉学身上爬下来的顾承远道：“快去给你小舅舅拿双碗筷。”

顾承远点头：“好！小舅舅和我坐。”

今天的晚饭异常丰盛，几个人都吃得头也不抬，一整锅高粱米蒸的饭被四个人全吃完了。

晚饭过后，简玉学在厨房洗碗，简玉华着手收拾要给他带回去的东西。

“瓦罐里装的是猪蹄，布袋子里装了几个饺子，另一个袋子里装了一匹布，是给娘的，还有几个搪瓷杯和几副手套。”

这些东西其实她也不记得怎么来的了，每个月顾卓文寄回来的粮票肉票里偶然会夹杂着几张布票、工业票，可能是她当初用其他东西和人换来的。

“好了，快回去吧，再晚就看不清路了。”

“那姐，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锁门。”

“这还用你说？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这时的太阳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天际，失去了阳光的世界仿佛是一张被墨水污染了的照片，黑色中夹杂着淡淡的灰色，只能看清脚下的路。

简玉华带着俩孩子站在门口，直到简玉学的背影彻底融入远处的黑暗之中，她才收回了视线。

“小远、圆圆别看了，回去洗洗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