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应聘

可能是前几日病痛的折磨，次日于善渊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吕小光早早就去导师那里送论文并没在寝室，于善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刚准备出门去吃口饭然后再去医馆就见到吕小光兴高采烈的哼着小曲推开了门说道“老于啊，你那点子真是绝了，导师用三种不同公司的检测系统检测重复率都没超过百分之九点三五，就是有几个错别字和标点符号应用不当，我回来改改就搞定了，大恩不言谢啊，对了你这要干嘛去？”

“哦，去食堂吃点饭，然后去那个医馆复诊和应聘看看”于善渊回答道。

“那有需要我去给你送手纸就给我打电话啊，我就不陪你了，我得改改错别字，哈哈”

于善渊懒得和他贫嘴就匆匆的去了食堂。简单吃了一口早餐就又坐上了103路公交车，三站后就到了医馆，由于是上午，医馆的人还挺多，于善渊看到大门上的那张招工告示还没有摘掉便知还没有招到人，连忙撕下告示卷成卷就来到了理疗室。

理疗室中李静潭正在给一位老爷爷做艾灸，由于是背对着于善渊，并没有发现他站在门口，李静潭边旋转着艾条边和那位老者说道：“老爷爷，您这是年纪大了，肾气的固涩功能弱了，所以就夜尿多了，按现代说法就是括约肌松弛了，我给您艾灸这个穴位叫中极穴哦，一会灸完了您要是不建议的话我拿记号笔给您标记上，回家要经常热敷或者按摩这里，这个穴位对泌尿系统问题起着双向调节的作用呢，尿不出来的时候它可以利尿，尿频的时候它又可以收敛止遗，可好了呢。”

老者点头说道“我是个工程师，年轻时久坐劳累又用脑过度，我听说是久坐伤肾导致的是这样吗？”“是的是的，这个久坐不仅会导致泌尿系统疾病，还会出现脱发，带下，耳鸣，月经不调，腰痛等问题呢。”李静潭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小姑娘你人真好，和我那个大孙子年龄相仿，有没有处对象呢，大爷没别的意思，觉得你小丫头不错，想让你当我的孙媳妇。”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李静潭略显尴尬，又不知道如何回答，正在回头抖艾灰的时候看到了身后的于善渊，连忙转移了话题：“你来了啊，感觉怎么样，你等等我啊，这位老爷爷刚好灸完，我整理一下就给你做，你先躺在另一个床上等我吧”

“嗯嗯，我刚到几分钟，看您在忙就没打扰，我昨天回到学校就排了一次水便，然后就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了，除了体力差点没什么了，太感谢了，对了，回去我还吃了些您送的花生呢”于善渊也看出来李静潭的尴尬故意多说了几句帮她解围转移话题。

老者吃了这么多年盐也察觉出来李静潭并不想找男朋友的意思，所以整理好衣裤穿上鞋打了声招呼就告别了。

“刚才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在我都不知道咋拒绝呢，哈哈，对了说起这个找对象，怎么样，你想开了吗？”李静潭问道。

“嗯，我感觉好多了，我和她没走到最后虽说有些遗憾，但遗憾是人生中常有的事，而释怀则是我们在面对遗憾时候必须的一门课，通过学会释怀，我们能够更加珍惜当下，接纳过去，拥抱未来。不能执着下去，这人啊一旦有了执念，真的就很难再走出来，在夜深人静的夜晚，会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瞬间会泪流满面，可是生活只能继续，只能是在心底默念各自安好吧！把爱意耗尽，把自尊磨平，把南墙撞倒，自然就放下了。”于善渊在中文专业的加持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李静潭把盐均匀撒在于善渊肚脐上，点燃了艾条说道：“看得出来，你今天状态好多了”

然后看到于善渊手里握着的招工启事假装惊讶的问道：“呀，你怎么把这个撕下来了，你是要来应聘吗？”

于善渊回答说：“嗯，我想试试，这里很温馨，我喜欢这种氛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李静潭眼睛一转然后又故装做不知情的语气淡定的说道：“嗯..这个要问问师父才是知道，他是馆长，等一会艾灸完了你就去他诊室问一下吧，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这个艾灸条你先帮我拿一下，按我刚才做的旋转就行，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哦”说罢，李静潭一溜烟的就跑到了王朴遇的诊室，见里面还有患者就小声把王朴遇叫了出来说道：“师父，师父，大鱼上钩了，就是昨天你说的那个天医星，他来应聘了，我假装上厕所赶快跑过来告诉你。”

王朴遇似乎已经预料到平静的说道：“你这胖丫头，还大鱼上钩呢，说的我们好像是诈骗集团似得，等会他艾灸完你就让他来我诊室吧。”说罢，王朴遇就回到了诊室继续诊病。

“好嘞”李静潭说完就跑回了理疗室。“您这怎么上个厕所还呼哧带喘的呢？”于善渊看到李静潭喘着粗气进入房间问道。“这不是怕你着急吗，我就跑着去的，我这一身肉跑起来油耗太高了，别拿我开玩笑哦，小鬼。”李静潭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又接过于善渊手中的艾条。

大概又过了10分钟，定时的闹钟响了，这意味了于善渊的这次理疗结束了，由于还有患者要针灸，于善渊整理好衣服和李静潭做了告别就直奔王朴遇的诊室，敲了三声门，于善渊见诊室内还有患者，刚要出去在外等候就被王朴遇叫住了“进来吧，你现在旁边坐着，我这还有几个患者看完了和你聊聊。”于善渊连忙答应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观察了起来，只见王朴遇坐在诊台右边，昨天在公交车上为她针灸的陈福蕴坐在诊桌左侧，王朴遇把完脉就让陈福蕴再摸一次，大概几分钟后陈福蕴又看了看患者的舌苔说道：“师父，刚才这位女士自诉的症状是晚上咳嗽严重，有股气上冲咽喉，痰多，头皮屑多，还干痒，脉整体寸部浮大无力，尺脉沉弱无力，舌型整体胖大，苔白，舌色淡，舌尖又比较突出的红，综上来看应该是下元不足，肺气上浮的苏子降气汤证候，当引火归元，降气化痰。”

这里说一下苏子降气汤，苏子降气汤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为宋政府编成并颁行的我国第一部成药制剂手册，此方为下元阳虚而导致的虚火上浮引起的痰多咳嗽等疾病所设，但此方的功效并不局限于痰多咳嗽，从现代临床上看，只要是下焦也就是肚脐丹田这个附近阳气不足而出现的上焦也就是心肺位置或者再往上出现的任何症状都有一定的效果，所以这方子对头皮干痒脱屑也有用。

王朴遇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她头皮痒头皮屑多又是什么原因呢？”陈福蕴回答道：“我想是因为虚火上浮引起，在人体中，最上的位置就是头皮了，虚火在这里灼烧头皮，头皮被烧得干燥就脱屑而痒了，就是干痒干痒的那种感觉。”王朴遇点点了头喝了口茶并示意让陈福蕴写方子。

肉桂10克（后下）紫苏子15克 厚朴15克 当归15克 大枣5个（掰开） 白花前胡15克（去芦头）姜半夏12克 炙甘草10克 三付。

方子写完接着递给王朴遇审核，王朴遇看了一下用药计量，又在原方的基础上加了一味胡麻子10克然盖了印章对患者说道：“这药材您要是在我这抓就不用给方子拍照，方子就直接给您带走，若是去外面抓就拍个照，下次复诊拿着照片来就行，我这里这里不强制。服药期间要忌口，这方子的背面忌口和熬药方法都有写。”女患者接过方子不好意思的说道：“王大夫，看您说的，您这看病不收钱，再不卖点药还怎么经营下去啊，在哪不是抓啊，况且您这多数都是野生药材，效果肯定好，我这就拿着方子去付款抓药，谢谢您嘞，您先忙。”

随后便出了门。陈福蕴问道：“师父，这苏子降气汤加了一味胡麻子是意在润燥吗，更可以兼顾到她的头皮问题？”“是的，第一可以润肤润燥，第二凡是种子类的药材无一例外最后都要入土才能发芽，这个土地为植物生态中的能达到的最下端，对应人体也就是下焦，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肾脏，所以古人云凡籽凡仁皆入肾，有了这个胡麻子，可以很好的把上焦的逆气降下去，为全方锦上添花。当然不用胡麻子也行，改成其他油性多一些的籽类药材也是可以的，只是我认为胡麻籽和其他籽类药材比相对更轻一些，所以更能有效率的达到头皮 其他的或许就会慢一些”王朴遇耐心的解答后陈福蕴赶快拿出笔记本记了下来。

就这样大概陆陆续续又来了五六个患者就到了中午，于善渊在旁边听得是云里雾里的，但又非常感兴趣，特别是有一位患者印象最深刻，因为王朴遇根本没给他开方子，而是聊了十多分钟，最后患者是哭着走的，还往医馆的功德箱里扔了好几张百元大钞，大概的内容就是此患者因为职场和家庭琐事得了抑郁症，其中王朴遇的一句话“当因果站出来，你会发现世上没有可怜人；当慈悲心站出来，你会发现世上全是可怜人。”让这个自小就读国学，大学又主修传统文化的大学生十分震撼。

“小于啊，这都中午了，我们去吃饭，边吃边聊吧。”王朴遇拍了拍于善渊的肩膀说道。“啊，好”于善渊受宠若惊的答应道，于是三人来到了院子中的一间房间，里面摆着一张饭桌，几个凳子，饭桌不远处就是做饭的灶台，坐在饭桌一角处的正是李静潭，正在大口的干饭。“看样子你这是已经吃完一碗了吧？你这是来我这逃荒的吧”王朴遇调侃道。

王朴遇这里不像其他的师徒那样规矩特别多，什么主人还没到不准用膳，什么长幼尊卑之分等等，一切顺其自然，大道至简，所以李静潭这才敢在师父没入座前就先吃饭。师徒几人的关系也很自然，亦师亦友，常开玩笑。

李静潭委屈巴巴的解释道：“哎呀，我今天针灸耗气太多了，都要饿死了，连忙下来先把饭做好，您们快尝尝，这是我新学的白切鸡，可香了。”随后李静潭就给于善渊夹了一只鸡腿，然后又分别给王朴遇和陈福蕴夹了一些，自己又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了几口米饭。

“嗯嗯，确实好吃啊”于善渊觉得自己免费蹭了饭有些不自然所以率先开口称赞道。

王朴遇吃了几口后开始问道：“小于，做好决定了吗，上午你也看到了，医馆的工作流程大概就这些，没什么太复杂的，要是觉得可以，就把身份证复印一下明天正式来工作的。”于善渊不敢相信的问道：“我被录用了？谢谢老板”“哎呀，叫什么老板啊，你就叫他王老师或者王馆长就行，叫老板有些不合场景啊”李静潭连忙说道。

“对，叫王老师吧，这个亲切些，我们这行的一般都管老板叫老师，我工作的那家私立医院管我们院长也叫老师。”陈福蕴也帮忙解释道。

“于善渊点了点了，好的王老师，谢谢您能录用我，我下午就上岗，回去我也没什么事，下午有什么活您就召唤我就行。”于善渊对王朴遇拱了拱手说道。

“呦，这道家的拱手礼你是跟谁学的，做的还挺标准”王朴遇惊讶的问道。

“这个呀，大学一年级的时候选修就是道家的一些礼数”于善渊回答道。

这里要说说这个拱手礼，道家拱手礼和佛家的双手合十其实是一个意思，又称作揖，都是以礼相见，表达和平团结尊重谦卑排除妄念之意。行礼时，双手互握合于胸前，右手握拳在内，左手在外。若遇到丧事则是左手握拳在内，右手在外。现在的人经常搞出乌龙，去道观参观的时候给太上老君真武大帝等等来了个双手合十的佛家拱手手势，到了寺庙又给文殊菩萨，药师佛等等来个了道家的拱手抱拳的手势，更可笑的是遇到丧事，弄了个右手握拳左手在外的拱手姿势，让人贻笑大方，这是我们现代人对传统文化认知的悲哀。

王朴遇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里除急诊外都是上午看病，下午多数是收拾药材，整理医案什么的一些琐事，刚好今天都到一批野生药材，下午让她俩教教你如何炮制和修剪吧，等她俩走了你就先负责这块。”于善渊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