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不对劲。”骷髅一阵颤抖,他大声呼喊着张友凉,“先生,赶紧救我。”
一旁盘坐的张友凉听到了这动静,却没有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不是他不想立刻站起身来帮助骷髅续命,只是此刻的他也难以为继,命门处的锭子就要出来了,这个时候如果他贸然站起来,很有可能遭到锭子的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先生,赶紧救我。”骷髅几乎就要坐起来了,原本浮在他鼻尖伤口处的香灰猛地飘了起来,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充满了整间柴房。
“先生,救命。”骷髅的声音已经惊慌地不知所措了。
张友凉叫苦不迭,命门处的肉囊逐渐被破开,里面先是探出了一根黑乎乎的触须,还未等其他部分完全伸出来,一声响亮的蝉鸣又传了过来。
此时的张友凉只感觉到一阵心悸,他没有完全睁开眼睛,仅仅是用余光打量着周遭,只见原本昏睡在旁边的麻衣青年僵硬地挺直了身体,肚皮缓慢地撑开麻衣,滚圆的肚皮上再次呈现出来诡异的纹路。
“该死的,就是这个臭小子。”张友凉看到这一幕不由地暗骂不已,他早先到达落花村的时候就怀疑灭村的惨剧是麻衣青年所为,却被那副拜门贴迷惑住了。
贼喊捉贼!
张友凉看着麻衣青年滚圆的肚皮逐渐被撑开之后露出了一对触角之后,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完了,今天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张友凉身体发冷,几乎能够预见自己的下场,和落花村的村民死状一致,会被麻衣青年体内的活锭子从鼻尖处吸取全部的精血而死。
“先生,救命!”骷髅这一声喊得相当虚弱,张友凉的视线顾及不到只听到一声惨叫,紧接着余光内一片血雾,他就知道了那个家伙的下场了。
张友凉窥不到活锭子的全貌,心下有些恐惧又有些遗憾,恐惧的是自己接下来的下场就会和那具骷髅一般,遗憾的是自己临了到死都没有见到传说中的活锭子。
但是此刻的张友凉依然不能站起身来,命门处的锭子还没有出来,现在已经挣脱了肉囊出来了半边身子,等到这肉囊里的锭子完全挣脱出来的时候,张友凉已经是体力耗尽,完全虚脱了。
不过此刻的张友凉还能有点睁开眼睛的力气,此时他急忙想要一睹传说中活锭子的全貌时,却发现舌尖传来刺骨的疼意,连着心脏都在打颤。
这一阵猛烈的疼痛刺激过后,张友凉叹了口气,他养了大半辈子的底牌就这么夭折了,应该是那个续命的锭子被吃了,但这丝毫不影响张友凉期待的目光,当他睁开眼时,注意到是一只黑皴皴的肉虫扇着灰翅,嘴里衔着一条没有动作的百足虫。
那条百足虫就是张友凉养了大半辈子的续命锭子,他很少将这只续命锭子显露,因为这是他的底牌,只要他还有半口气,就能靠着这只续命锭子活下来,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但眼下,这只百足虫却被这只黑皴皴的肉虫给吃进了肚子,张友凉可以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张友凉瞪大了瞳孔,想要仔细看清楚这只活锭子,可是慢慢他就感觉不对劲了,他发现这只活锭子看起来像是没有受到人为控制,一切都是依靠自主意识。
或者说,张友凉想到了一个令他感到惊惧的可能性,麻衣青年有可能仅仅是这只活锭子的宿主,换句话说,这只活锭子仅仅是寄生在麻衣青年的身上。
张友凉再联系到那张名为“金蝉脱壳”的拜门贴,以及他接下这桩赶尸买卖时的种种怪异。
一瞬间,张友凉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想清楚了整个事情的始末,原来从接下这桩赶尸买卖到落花村百余户村民死亡接了拜门贴再到如今的“七步救人”,一切都是提前摆好的局。
而且,这是一个名为“金蝉脱壳”的死局!
若说落花村百余户村民的性命仅仅是开胃小菜,那么张友凉豢养的锭子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张友凉甚至可以肯定,暗中的幕后黑手正等待着最后的收获。
“难怪,难怪。”张友凉看着朝着自己飞过来的肉虫忍不住苦笑一声,“枉我自己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原来不过是当局者迷啊。”
想通了一切后,张友凉叹了口气,他闭上眼睛,等着这条肉虫趴到自己的脸上然后吞噬精血,结束自己这糟糕的一生。
就在张友凉感觉到鼻尖处一阵刺痛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蝉鸣声,这声蝉鸣听得张友凉浑身一颤,本来就已经虚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内伤一激,吐出一口淤血出来。
此时睁开眼睛的张友凉发现眼前的那只肉虫猛地发出同样刺耳的蝉鸣声,奋力扇动着灰翅扑出了柴房,顺着柴房的窗户,张友凉注意到一个黑影穿了过去,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熏香。
“不愧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金蝉,如今金蝉已经脱壳,下面就期待着这对子母蝉能够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窗外传来一阵戏谑声,这声音在张友凉听起来更像是在嘲讽他,他瞪大了瞳孔也没看清楚窗外的人。
“阁下是何人,能否一见?”张友凉还想要一窥藏于黑暗中的全貌,但无奈后者仅仅是散发出浓烈的“活死人”香。
通过这股浓烈的“活死人”香,张友凉几乎可以断定窗外的家伙应该就是张氏一派的老香奉,听这位老香奉的口吻,落花村百余户人家的性命有可能都是他的手笔。
“张友凉,算你还是个和张家有半点渊源的人,那传承给你也就给你了,有缘我们万古楼见。”窗外老香奉的话暗藏玄机,似乎在告诫张友凉不要过了界线。
在盯着漆黑的环境半晌之后张友凉才缓过神来,盘起腿来恢复了些气力站了起来,他望了眼窗外深深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已经是落入局中了。
柴房草垛上的那副骷髅俨然成了一团黑灰,张友凉从腰间摸出盛满酒水的葫芦洒了一圈权当祭奠。
这时窗外亮起了白昼,一道微光照亮了整间柴房。
张友凉拾掇起散落在地上的剩余香灰,攒成一团后撒在了旁边麻衣青年的肚皮上,可以看见麻衣青年肚皮上裸露出一个一指深的伤口,肠子都流出来了一圈。
“既然救不活那个短命鬼,索性就成全你吧。”张友凉摇了摇头,他找到百足虫的一节身子揉进了麻衣青年的伤口处。
只见得下一秒神奇的现象发生了,麻衣青年肚皮上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最后留下了一道疤痕。
“三年的命,给你续上了,也许这就是命吧。”张友凉叹了口气,再次翻出了那张名为“金蝉脱壳”的拜门贴,发现上面的四个字已经变得模糊。
到这里,张友凉原本以为是解开了“金蝉脱壳”这个局,却没想到这张拜门贴上又泛起了诡谲的四个字,“子母连心”。
这是一张用“活死人”香描出来的四个字,张友凉耳边赫然传来了一声戏谑,他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所谓“金蝉脱壳”的局根本不是他解开的,解局人在这张拜门贴上动了手脚,藏了暗门,真正的局在“子母连心”四个字。
张友凉叹了口气,他知道冥冥中自己被卷入了一场可怕的漩涡当中,当然,被卷入其中的不只是自己,还有眼前这个不明所以的青年。
而张友凉更不清楚的是,他接下来将要面对怎样的危机,不世出的张氏一派的老香奉竟然亲自布局,甚至引出了千年难得一见的活锭子。
再联系到老香奉提及的万古楼,张友凉心里更是一凉,他知道万古楼是个什么地方,那是所有的坟场,斗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