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著《子不语》曾言,君须知万类而不齐,有人类而不知怪者,有怪类而贤于人者,不可执一也。
我从小就知道,我的一些朋友,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我叫赵大宝,是个孤儿,名字是赵三爷给起的,自幼跟着他住在黄河边的赵家村。
距离赵家村几里地有座小山,自山腰之下都是一座座坟茔,十里八村过世的老人基本上都会葬在这里,而赵三爷就是这座坟山的守墓人。
虽然只是个守墓人,但是三爷的规矩很大,不论是外村的人还是本村的人,凡是想将家中过世老人等葬在坟山这边的,都得按照三爷的规矩来。
第一,凡是在坟山下葬的人,都得让三爷在一旁盯着,从选择墓地到落棺下葬,整个过程都要保证听从三爷的吩咐才行。
第二,后山那片区域,任何人都不准过去。
第三,凡是在黄河那边溺水而亡的人,不准葬在坟山这边。
……
坟山的后山,是一道足有数里长的山沟,被村里人称之为死人沟。荒草遍地,种满了柳树槐树,常年不见阳光,很是阴森。
而我,就是在那片死人沟被三爷捡到的,这也导致村里不少人都对我如避蛇蝎,一些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伴随着我整个童年。
在我八岁之前,我是没有任何的朋友的!
我八岁生日的那一天,三爷那晚似乎很高兴,非得让我陪着他喝点酒。第一次接触辛辣白酒的我,硬生生被他灌了半杯,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而当我酒醒之后,只感觉后背一阵刺痛,三爷趁着我酒醉的时候,在我的后背靠近右肩的位置纹了一只猩红怪异的眼睛刺青,很丑很吓人。
用三爷的话来说,这玩意是给我保命用的,具体什么情况他没有细说,只说以后每年我生日的时候,他都会在我的后背纹上一块刺青,直到我年满十八岁为止。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有了第一个朋友,一个蓬头垢面衣着破烂看起来像个小乞丐的小男孩,怯生生的看着我,很是胆小的样子,感觉和我的年龄差不多大。
三爷说他叫二宝,关于二宝的事情,三爷让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带着二宝离开坟山周边这片区域。
往后每一年我的生日之时,三爷都会在我的背后纹上一块刺青,同时我也会多出一个朋友,比如三宝、四宝等。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看出了一些苗头,二宝他们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比如,二宝像是永远长不大似的,始终都维持着七八岁的模样。三宝不能见阳光,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她身上的皮肤就像是被烈焰灼烧过似的快速变得焦黑。四宝的身上总有一股子淡淡的腐朽腥臭气味,每隔一段时间身上浮肿不堪,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的腐尸似的……
我曾询问过三爷关于二宝他们的来历,但是三爷始终没有告诉过我,只让我把二宝他们当成是我的玩伴就行了。而二宝他们也不愿跟我提及他们和三爷的事情,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多年相处,即使知晓二宝他们异于常人,我还是把他们当成了我最好的朋友。而三爷,我早就把他当成了我的亲爷爷。
而当我年满十八岁的这一年,一切都变了!
在我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村里老村长家的儿媳投河自尽了,一大早不少村里的人就赶到黄河边看热闹去了。
老村长的儿子一直在外面做生意,也不知道做的什么生意,反正赚了很多钱,前几天才娶了一个外地的很漂亮的新娘子,村里很多人都是羡慕嫉妒。
结果,这才没几天,新娘子就投河自尽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反正,这些和我们家没关系,毕竟我和三爷很少和村里人打交道。
可是,没过多久,就有村里人匆匆过来找三爷了!
来人是我们家的邻居赵老憨,为人实诚憨厚,和三爷的关系不错,两人偶尔会喝点小酒下下棋之类的。
“老哥哥,你快过去看看吧!”
赵老憨走进我家院门之后,就急吼吼的对三爷说道:“赵勇的新媳妇已经从河里捞上来了,赵勇不听人劝,不知道从哪找了几个村外的人去坟山那边了,准备把他的新媳妇葬在坟山上,还放狠话说谁敢拦着就打断谁的腿……”
赵老憨的话未说完,抽着旱烟的三爷就跳脚骂了起来,直接问候起了老村长一家八辈祖宗的女性亲属。
黄河溺亡之人,不准葬在坟山的,这是三爷的死规矩,谁都不能破。
而现在,老村长的儿子赵勇公然挑衅三爷定下的规矩,这顿时让三爷火冒三丈了。
三爷出门前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语气凝重的对我说道:“大宝,今天别出门,我不回来,不论谁喊你,你都不要走出家门!”
我不知道三爷为何在这时候叮嘱我这样的一番话,但是看他那凝重的模样,我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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