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过来......!
我拼命向前奔跑,四面八方潮湿的白雾笼罩,将我困在这昏暗的树林之中。
身后嘶嘶的声音越来越近,慌乱之中,脚下踩到了某种粘腻的液体,顿时重重扑倒在地。
掌心火辣辣的痛,低头看去,浓郁到发黑的血液几乎浸满整片地面,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涌入口鼻,我挣扎着翻过身来,摇着头向后缩去。
躯体在地面滑动,冰冷的温度缠上脚腕,狠狠把我拖了回去。
“啊——”我尖叫一声,哆哆嗦嗦不敢睁眼,蛇信从紧闭的眼皮上舔过,冰冷又滑腻的触感令人崩溃。
“求......求求你放过我。”
“替我做身新皮。”森寒的气息吹拂在我耳边,“小白,这是你欠我的。”
奶奶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中,我颤抖着哀求:“我给你做过一身了,不能再......”
一声戏谑的笑,蛇信缓缓舔上我的唇,布匹撕裂的声音响起,血淋淋的蛇尾沿着小腿向上盘来,将我紧紧箍在其中。
“那就拿自己来换吧。”
蛇尾灵活地将我的双腿分开,紧密缠绕摩挲,我的挣扎在它的面前微不足道,眼看就要盘上腰身,我终于哭喊出声,认命大叫:“我做,我替你做......”
......
小白,我找到你了。
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抱着双臂不住颤抖,好半天才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身下一片冰凉,梦中被蛇尾一点点缠紧的触感太过真实,我难耐地闭了闭眼,伸出手摸索着打开灯,将被子掀开。
睡裤被撕得破碎,沾满了斑驳血迹,一只漆黑的蛇形青铜器静静躺在我腿间,斑驳的锈迹让我瞬间回忆起那天噩梦般的场景。
我是江城大学研二的学生,读的是文物修复专业,经常会跟着导师参与一些考古工作。
暑假的时候,江城郊区玉龙山出土了一批据说是战国末年的文物,导师张良敏将清理文物的工作交给了我,嘱咐我务必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造成损坏。
这项工作对于我们专业来说是基本功,我做起来得心应手。
蛇形青铜器便是那批文物中的一个,也是唯一保存完好的,连一丝铜锈都没有,只需要清洗掉表面的灰尘便可。
我轻轻将它拿起放进蒸馏水中,没想到,蛇尾刚接触水面的一瞬间,表面原本光滑的釉质瞬间脱落,暗红色的斑驳锈迹一点点浮现,血一样在水中晕开,当场将我吓得魂不附体。
我手忙脚乱将它从水中捞出来,手颤抖到几次没有拿住,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战国末年的珍贵文物被损坏,莫说赔偿,我的前程就此结束了!
如此大的失误,足以葬送我未来所有的路。
锈水沾在手上,像糊了一层鲜血,六神无主之中,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导师张良敏的电话。他去接京都来的考察员,一个小时之后就会回到学校。
“微微,这次的文物很重要,务必要清洗干净。”
挂上电话,我感觉有一把刀悬在头顶,随时都会将我打入深渊。
几乎没有多余思考,我一路飞奔跑回宿舍,从床底最里面行李箱最里层摸出了一个黄布包,在一堆彩纸中抽了张纯黑色的出来。
我拿起剪刀在黑纸上不停修剪,很快,一张与那青铜器纹路相同的剪纸成型,我将剪纸拿在手中,就像是拿了张剥开展平的黑色蛇皮一般。
赶回实验室,我小心地将彩纸附着在青铜器表面,被锈水沾湿的纸服服帖帖地粘了上去。
形状大小分毫不差,量身定做一般。
拿着裹了纸衣的蛇形青铜器,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奶奶的警告,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之前设置好的闹钟,张良敏他们就快要到了。
看着手中价值连城的文物,我终究做出了决定,深吸一口凉气,缓缓朝它吹了过去。
被沾湿的彩纸一寸寸化开,褶皱被抚平,沁入蛇身,等我一口气吹完,黑纸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全新的黑色釉质,完好如初。
我两腿一软,视线瞬间恍惚起来,我看到那蛇形青铜器的眼睛闪了一下,好像有了灵魂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能活过来。
不待多想,我的意识也混沌了,彻底昏过去之前,我听到的是那道让我梦魇了一月有余的声音。
“小白,我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