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在牢内不断踱步,过了能有半个时辰,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便见烛火照耀下,两道身影映入眼帘。
一个是点头哈腰的便宜义子赵十五,一个则是身着官袍,一身正气的中年男子。
中年官员双手负于身后,看着牢房内的林枫,视线在林枫额前的伤口停留了半息,淡淡道:
“没死成,改成叫冤了?”
对我有些不善啊……
林枫目光在孙伏伽身上扫视了一遍,忽然开口道:“孙郎中公务繁忙,昨夜直接忙了一晚上也没合眼,甚至连家都没有回,结果一听我找孙郎中,孙郎中直接就来了,真是让我感动。”
孙伏伽眉头一皱,目光不满瞥向赵十五。
赵十五心中一惊,忙道:“不是我,我没有向他说任何关于孙郎中的事。”
“嗯?”
孙伏伽一怔。
林枫笑呵呵道:“孙郎中真的错怪好人了,这还真不是我的义子告诉我的。”
再世吕布连忙点头。
“那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的?”孙伏伽冷冷道。
林枫指着孙伏伽,笑道:“你。”
“本官?”
林枫缓缓道:“孙郎中眼袋发肿,眼里都是血丝,脸上全都是油,神情疲惫,很明显这是熬了通宵的症状。”
孙伏伽眉毛一挑。
“而同时,孙郎中的官袍有着褶皱,边角还沾着些许泥土……
我听狱卒说过,昨日上午下了点雨,之后就是大晴天。
倘若孙郎中昨夜回了家的话,我想以孙郎中的处事性格,绝不可能会让自己穿又脏又褶皱的官袍当值吧?”
“综合这一切,便能推断出孙郎中忙于公务,昨晚在刑部熬了一整夜,以至于都没机会回家换身干净的官袍,对吧?”
果不其然,听到林枫这一通推理分析,孙伏伽看向林枫的神情有了变化。
他收回了背在身后的双手,目光直视林枫道:“倒是有些本事。”
狱卒赵十五嘴巴张大:“义父,你……好厉害。”
“义父?”孙伏伽终于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称谓:“他什么时候成为你义父了?你不觉得他比你年龄还要小吗?”
林枫笑眯眯道:“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多少人的小妾比自己孙女都小,可他的孙女还是要管比自己年龄小的人叫姨奶,不是吗?”
孙伏伽笑道:“说说吧,你想方设法让本官来见你,所为何事?”
说起正事,林枫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认真道:“我想查看一下卷宗,重审赵德顺的案子。”
孙伏伽淡淡道:“赵德顺的案子经过御史台与刑部再审,已经结案了。”
“而且赵德顺之子也已经主动投罪,根据其供述,各项证据链都已经完善。
无论是动机,还是他人证词,以及证物,都十分充足。”
“案子已经没有再审的必要了!
况且你与商州刺史勾结之事,证据也十分充足,你觉得还有必要挣扎?”
林枫原本自然是觉得魏征都出手了,以魏征的品性,总不会故意诬害自己。
可原主因为喊冤,而提前被人在牢内下黑手,这件事又让他觉得,此案绝不是这般简单。
林枫直接转过身,道:“孙大人若不信我,不如先欣赏一下我的后脑再说。”
“???”
孙伏伽觉得林枫是不是疯了,竟然让他欣赏后脑勺。
可随着林枫将遮挡头皮的头发撩起来后,孙伏伽视线陡然一直!
他猛的上前,直接仔细查看。
“怎么回事?”
他问道。
林枫笑吟吟道:“我为了让自己畏罪自杀的成功率更高,专门按住了自己的后脑勺,用力撞击墙壁……
瞧,我多成功,直接把自己撞了个半死。”
孙伏伽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他直接看向赵十五:“谁干的?”
赵十五连忙摇头:“小的不知,小的也是刚刚才发现,若非小的也发现了异常,怎么也不敢去劳烦孙郎中。”
孙伏伽重新看向林枫,皱眉道:“你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吗?”
林枫指着自己的脑袋:“撞坏了,有点失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不过这事应该不难调查,我受伤的时间点,谁来过我这里,谁带着钥匙,查一查就能知道,至少可以缩小范围。”
孙伏伽直接点头:“本官会调查的。”
“那这个案子?”林枫问道。
孙伏伽犹豫了一下,道:“虽然有人要对你动手,这件事有问题,但未必代表赵德顺的案子必然就也有问题,也可能是有些我们未曾想到的缘由。”
“所以想要将刑部和御史台重新结案的案子再度调查,除非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们错了,否则别想轻易翻案。”
“毕竟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不少百姓了,天下人都关注呢。
若是没有明确证据,百姓只会觉得我们是官官相护,影响会十分不好。”
林枫一听,内心不由一沉。
他看向孙伏伽,道:“那先不推翻案子,只是让我查看案子卷宗呢?这个总可以吧?”
孙伏伽有些犹豫。
林枫见状,直接下猛料道:“孙郎中,你曾经就受过错判案情的痛苦,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还想让这世上,再多一个因你错误而出现的冤魂吗?”
孙伏伽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
刑部谁不知道这是孙伏伽的不能触碰的伤口?
可林枫倒好,这是在孙伏伽的伤口上反复横跳啊!
孙伏伽沉默了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的确有些聪明,但这不代表如你所说,你在断案上,就真的那般厉害,能够制造出他人无法轻易破解的冤案。”
林枫道:“孙郎中的意思是让我证明?”
孙伏伽点头:“昨晚本官一夜未睡,就是被一个案子缠住了,若你能在短时间内破案,那本官就相信你的话,给你一个机会,为你带来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