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琩一开始就说自己弄了一个新鼓,李隆基肯定是兴致缺缺。
但李琩随便找了几样东西,就能敲出如此有趣的律动,已经吊起了李隆基的胃口。
现在,听到李琩后面还有更好的鼓,当下也不自禁地起了强烈的好奇之心。
李隆基是皇帝,坐拥四海,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
年少时期殚精竭虑,好不容易从血河尸山之中爬到皇帝之位。
励精图治这么多年,李隆基也是有些累了,遂而开始享受生活,追求感官和心理刺激。
宫内外所有人,都知道李隆基因为宠信武惠妃,对武惠妃的子女都非常疼爱。
但皇帝对皇子的疼爱,也不过只是“物质上”的疼爱。
李隆基对于李琩,其实并没有多深的父子情。
但是这一刻,他却忽然发现,这个儿子跟自己还挺像的!
不仅外貌英俊、身高挺拔,就连喜好音律也是如此!
嗯,不错,不错。
高力士一直站在旁边,脸上洋溢着和善的笑容。
他这时凑了过来,小声提醒:“陛下,张相公和裴相公,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隆基听后微微点头,大袖子一挥,带着人离开了。
这一次,李隆基倒是没去关注杨玉环,反而藏在衣袖里的手,时不时会晃动几下,好像还在敲打。
李琩嘴角上扬,他知道自己做对了!
李隆基一走,武惠妃赶忙把李琩给招到身边,上下打量,那眼眉儿带着笑,满眼都是慈爱。
“儿啊,三天后的宫宴,你可有把握?”
相比起李隆基威严肃穆,武惠妃给人的感觉温暖了许多。
李琩看着眼前华贵美妇人的亲切慈祥的笑容,他也逐渐代入儿子的这个身份。
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娘亲……请娘亲放心,儿子必定技惊四座!”
武惠妃听罢,捂嘴娇笑,笑得满脸苹果肌。
不得不说,这便宜老娘着实不凡,年纪三十有六,却越发妩媚娇艳,难怪李隆基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而她与杨玉环坐在一起,李琩忽然有一种姐妹般的错觉!
这两人还真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国色天香,一样的丰腴妖娆,一样的雍容华贵。
这也让李琩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如果便宜老娘不死的话,那李隆基还会抢儿媳妇吗?
武惠妃这时对着边上的一个老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那老宫女当下就带着宫女和太监离开,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母子三人。
武惠妃煞有其事地压低声音,说:“儿啊,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你父亲刮目相看!”
“娘已经托人向张相公游说,废掉那李瑛,奉你为皇太子!”
一般人听到这话,定然是狂喜!
然而,李琩却是心里“咯噔”一声。
暗道:不好!
便宜老娘要作妖了!
如今武惠妃独宠后宫,虽然身份不是皇后,但是却享有皇后的一切权益。
到了她这个份儿上,给自己儿子谋划将来,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历史上宠妃把自己儿子推上太子之位的事情也不少,有成功的,有失败的。
以李隆基现在对武惠妃的宠爱程度来说,李琩当太子的概率很高。
但是李琩知道,太子之位永远不可能会给他,不仅大部分官员不会答应,恐怕连皇帝李隆基自己也一样,毕竟,他老娘姓武啊!
现在整个李唐皇室,恐怕都还没有从武则天的阴影当中走出来,任谁都不会愿意当年的事情重演。
而且,皇帝李隆基自己也是从腥风血雨之中走出来的。
尽管明面上看着好像对武惠妃的几个子女特别照顾,但就刚才的接触,李琩已然清楚,那只是表面。
李隆基立谁为太子,都不可能立自己。
除非李琩发扬他们老李家的“优良传统”,学一下太宗皇帝,在玄武门上“蹦达”几下。
不然,当皇帝这件事,有点悬。
李琩整理了一下衣袖,恭敬地站起身,对着武惠妃拱手行了一个大礼,缓缓开口。
“父母皆艰辛,尤以母为笃。胎婴未成人,十月怀母腹。
儿身将欲生,母身如在狱。惟恐生产时,身为鬼眷属。
儿行千里路,亲心千里逐。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露。”
唐朝人人都会做诗,李琩也继承了这一优点,融合了后世两首诗,很不要脸地拼凑成了一首。
当然,他并非用来装哔炫耀,目的只是让武惠妃共情而已。
武惠妃听着听着,那一双眼眸已然泛起了泪花,她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喜不自胜。
本以为是李琩作诗,是为了感激老娘为他谋划太子之位,但李琩后边一句话,则是让武惠妃面色讶然。
李琩说:“娘亲怀胎十月生下孩儿,如今又殚精竭虑,处处为孩儿着想。”
“孩儿无以回报,只愿盘桓膝下,可不想两位兄长和长姐那般祸事,再发生了。”
李琩此话一出,武惠妃的脸色,忽然变得惊惧!
对于外人而言,李琩是武惠妃的大儿子,但是武惠妃在生李琩之前,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其中两个儿子和大女儿刚出生没多久,就得了怪病,夭折了。
最后,武惠妃又生下原主,因为担心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才把他送出皇宫。
现在李琩又提及这件事情,让武惠妃不由地悚然一惊!
武惠妃自小就在皇宫里由堂祖母武则天悉心教导长大,对于皇宫里那些腌臜事情再清楚不过。
也知道李唐皇族一直有一股反武势力,暗中搅动风云。
也正是他们,毒死了她的三个孩子。
这些年来,武惠妃的几个孩子都安然无恙,她又圣眷正隆,也将此事抛之脑后,一心为孩子谋划将来。
可李琩一席话,又把曾经的那些恐惧情绪,尽数调动了起来。
李琩眼见武惠妃被吓得脸色越发惨白,暗叹自己这便宜老娘果然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野心大,但是胆子极小!
而像她这样的人,太容易被别人拿捏了。
李琩并没有对武惠妃分析利弊,毕竟他这便宜老娘的胆子太小,说得越多,她也会越加害怕。
现在只要让她不那么得意忘形、四处作死就行了。
眼见效果已经达到,李琩又说了一些安抚的话。
他态度坚决:“母亲,孩儿眼下无心太子之位。而且张相公等人,更不会支持孩儿。”
“母亲所做只是无用之功,甚至还会为他人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