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不太相信,他了解唐斯年的为人,绝对没有这么大方,“他借了多少?”
季妍随口编了个数字,“四十八万。”
季澜盯着她眼睛,一改温和的态度,语气有些冲,“妹妹,你不要骗我。”
且不说唐斯年没有正经工作,他家那个塑料厂子规模小,一年能不能营利四十八万尚且难说,怎么会一下子借给季妍那么多?
“是这样,唐斯年跟他父母商量过了,那四十八万算是唐家给我的彩礼钱,不用还。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办婚礼。”
季澜神色渐冷,这算什么?把妹妹卖了给自己换医药费?
“不行,这钱我不要,你退回去!”
“哥!”季妍也急了,“交都交了,哪还能退啊!”
季澜也是个倔的,这种交易他绝不同意!
奈何话未出口,却引得一阵咳嗽,脸色愈发苍白。
季妍一惊,急忙给他倒水,恳求道:“你听我一回,先治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大不了砸锅卖铁把钱还给唐家。别生气,别生气……”
*
转眼过去五天,白笙到超市买东西,孟雅也在。
不同于往日的精致,她没化妆,简简单单穿了件纯色T恤,头发用鲨鱼夹夹起来,黑眼圈浓重,仿佛被吸干了精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怨念。
这惊人的反差,白笙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
“本仙女在此宣布,沈教授不是人!他是魔鬼啊啊啊呜呜呜呜……”
“怎么了?”
“我呕心沥血写的论文,发他邮箱三天,他就回复我五个字。”
“哪五个字?”
“……仅格式正确。”
白笙给她一个拥抱。
有人安慰,孟雅当场就泪奔了,“那个没有心的男人,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白笙在孟雅鼻涕掉下来的前一秒推开她,并递上一张纸巾,“你可以私底下请他指导一二,然后慢慢修改。”
“不必了。”孟雅擦了擦鼻涕,强颜欢笑,“前天课上,他点名让我重写。”
白笙刚才还有点想笑,忽然怔住,“前天?他前天给你们上课了?”
孟雅不理解她的关注点,“对啊,上来就说哪些人论文不过关,打回重写的一大片。要不是他有一张谪仙也逊色的脸,这么严格,我早换专业了。”
白笙却没心思听她讲这些。
按孟雅所说,沈晏礼前天就回京海了,或者更早。可他没来找自己,那日的微信也一直没回。
离开超市,白笙给沈晏礼发消息。
-【沈教授,你回京海了?】
想了想,她把这行字删除,给沈晏礼打电话。
打了两次,电话才接通,清沉的声音缓缓流出,“什么事。”
白笙哼唧道:“沈教授,你再不回来,我要成望夫石了。”
“想了?”
这两个字像开水,冷不防将她烫了下。白笙揉揉发红的耳朵,小声嘀咕,“……就不能含蓄一点。”
“给你买的裙子到了,换上。”
“哦。”
挂断,白笙打车回沈晏礼的别墅,卧室床上果然放着一条长裙,深V的,薄纱质,腰后有束带。
这算不算沈晏礼的癖好?他总是让她穿各种各样的裙子。
白笙精心收拾了一番,化好妆差不多七点了。
“嗡”的一声响,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是孟雅。
-【天呐!沈教授女朋友实锤了!!!】
白笙脑子还没转过来,指尖已经点开了孟雅随后发来的照片。
虽然男人朝向镜头的只有一个背影,但她不会认错,是沈晏礼。这个角度,能看到一缕长发从他肩头垂落,很显然,他怀里正搂着一个女生。
白笙一夜没睡,困了就用冷水洗脸,强制自己保持清醒。她要等沈晏礼回来,跟他讨个说法。
但,沈教授彻夜未归。
*
沈晏礼这一天都在京海大学讲课。接到白笙电话的时候,他在办公室,给学生的课业打分。
助教来的巧,正好听见沈教授最后那句话,敏锐的没立刻推门进去。
他把耳朵附在门上,还想接着往后听,可里面没声音了。
突然,门打开,吓了他一跳。
助教惊愕抬头,对上沈晏礼清冷黝黑的凤眸。只是淡淡一眼,压迫感瞬间就到位了。
他后退,颤颤巍巍道:“沈……沈教授。”
“进来。”沈晏礼收回视线。
助教忐忑地跟进去。
他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沈晏礼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发怒或批评他,只是挑出了他课题报告上几处错误,分析讲解,然后就放他走了。
但这不妨碍助教出来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沈晏礼忙完,要去找白笙了。
可他刚走到操场,一个女生迎面跑来,醉醺醺的,往他怀里撞,嘴里嘟囔着:“沈教授,我喜欢你好久了,我好爱你啊,做我男朋友吧……”
沈晏礼跟她保持距离,“你叫什么名字?辅导员是谁?”
那女生醉的不轻,又贴过来,“沈教授,我想跟你谈恋爱。”
“不行。”
沈晏礼态度冷漠,想走,但对方挡在前面,死活不让他离开。他沉声问了第二遍,“你辅导员是谁?”
女生似乎只听到前面一句,借着酒劲,胡搅蛮缠,质问他:“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你说话啊,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她越讲越激动,声音忽然沙哑,神色痛苦地捂住胸口,喉腔阵阵哮鸣,喘不上气。
沈晏礼看出她有哮喘病,酒精刺激,加上情绪高亢,发作了。
于是,就有了照片里那一幕。
这个点,学生都去食堂吃晚饭了,操场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影。
不知是谁偷拍,发到了学校论坛上,还歪曲事实,标题写“沈教授恋情实锤!”,博取关注。
那些不知情的吃瓜学生,看到照片,再一想不久前有人拍到沈教授在线下珠宝店取情侣款戒指,双重证据,自然就信了。
帖子被顶上榜一,五分钟转发量破万。
沈晏礼还不知道论坛已经炸了,他把那女生送到医院,医生联系了家长和辅导员,一顿折腾。
他情绪向来内敛,让人捉摸不透。但这次,助理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笼罩的躁意。
“先生,回别墅吗?”司机问。
沈晏礼偏头,透过车窗玻璃,看着京海的浮华夜景,突然想找个地方,独自享受这个夜晚,“君山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