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透过黑雾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他开口,阴冷低沉的嗓音里,分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早知如此,就该让你被那些腌臜东西吃个干净……!”
他的语气,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弄死我一般。
我脑子短路了,有点搞不清楚眼下的形势,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是谁?”
他携着讥讽冷笑一声:“呵,入过洞房,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什么玩意儿?!
我脑子短路得更加厉害了,除了两个月前那晚的梦里,我什么时候跟人入过洞房了?
不明所以的同时感觉他正用凌厉的目光在审视着我,良久之后他募的开口:“你怀孕了……?”
他声音依旧冷冰冰的,只是这次多了几分诧异,弄得我云里雾里。
我下意识捂住肚子:“你……你透视眼啊?别乱看,小心张针眼……!”
“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会看别的?”
丢下这一句,他化作一团雾气消失不见,白玉簪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村里的鸡鸣声又陆陆续续响了起来,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这白玉簪邪性得很,我又怕又不敢丢掉,毕竟是奶奶留给我的东西。
劫后余生,我现在感觉从头到脚都凉飕飕的,哪里还顾得上去找刘姥姥,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家里跑,浑身的骨头跟散架了似的。
回到家,我给自己画了道护身符,忍着伤口的疼痛缩在奶奶的遗体旁边等天亮,刚才发生的事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和承受能力,我需要时间缓缓……
现在十月底,马上奔十一月了,南方的天气已经些许冷,天也亮得晚,等天大亮,我才拖着如灌了铅的腿去洗澡换了身干净衣裳,身上的伤简单处理了一下,没有我想象的那般严重和惨不忍睹。
还别说,我肚子里的小孽种挺结实,这么折腾都没事儿,比起电视剧里那些动不动就流产的,简直就像是焊死在我肚子里了一样。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安葬奶奶,小孽种只能等奶奶的白事之后再处理,反正也不差这几天了。
再次去寻刘姥姥的路上,我在遇到怪鸟的地界儿发现了几根黑色的羽毛,不由得想着怪鸟是不是乌鸦……有那么大的乌鸦么?我打了个寒颤,脚下步伐加快了一些,阴影颇深。
刘姥姥听到我的声音,风风火火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丫头,啥时候回来的?”
我顾不上跟她寒暄,哽咽着说了我奶奶去世的事儿,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几分悲伤:“人都有生老病死,丫头你心宽,我这就带人去帮着给你奶奶准备后事。”
刘姥姥让人送了口现成的棺材来,带着人在我家里忙里忙外布置灵堂,我啥也不会,被她撵到了伙房做饭,说得招呼帮忙的人吃顿饭。
守着柴火堆没事儿干的时候,我拿出那只白玉簪仔细瞧着,早上那个家伙,我确定是从簪子里出来的,而簪子又是奶奶留给我的……偏偏他看着挺邪性。
奶奶一辈子坦坦荡荡,替人瞧事儿消灾,肯定不会接触邪门歪道的东西,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人?鬼?还是仙儿?
回溯事发时的场景,我意识到,当时其实是他救了我的命,不管怎样,奶奶一定不会害我的,左不过是为了护住我这条小命。
我这人好奇心重,为了证实心里的猜测,青天白日的胆儿也肥,就对着簪子碎碎念:“你在里面吗?我知道你在,你出来我瞅瞅?”
簪子没动静,没像当时一样发烫,我想起来奶奶说过要以血为引,早上那会儿簪子就是见了血的。
我拿着簪子往手上被怪鸟啄的伤口处捅了一下,疼得直哼哼,果然,那厮跟早上一样携着雾气出来了,派头十足,气场强大。
这回我看他看了个真切,他白袍上绣着浅金的云纹,如白玉簪上的卷云纹一样,墨发如丝,束起来的部分箍着玉冠,身高得接近一米九了,我坐在架火的矮凳上就像只弱鸡。
看到他的脸,我心坎儿里是颤了颤的,不是因为他阴沉得像是要揍死我的表情,而是真真的惊为天人,让我觉得吐他那一口是在作孽,这身打扮就跟画里的仙儿似的。
他那双狭长的凤目在我家的伙房扫了一圈,柴堆里乱七八糟的苞米杆儿占了不少位置,让原本就狭窄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现在家里人多杂乱,不知道啥时候偷跑进来的小母鸡拉了一泡,就在他那双看上去矜贵得不行的云纹履旁边。
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黑了几分,像是要滴出墨来,清携的眉头因为愤怒微微挑动着:“你最好是有什么事找我,否则,我送你去见你奶奶!”
他一开口就是老素质人了,既然我能把他叫出来那是我的本事,是不是玩不起?
其实我心里除了有点害怕还有点激动,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菜鸡,要真是我奶奶留给我保命的好东西,以后我一定把他当祖宗好好供着。
我带着羞涩谄媚的笑着:“你不会杀我对吧?相反,你还会保护我,你早上说的洞房是什么意思?”我故意的问他,是个求证的意思。
随着我的话,我清晰的看见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成了拳,要是能打开他的嘴看看,他应该是咬紧了后槽牙的。
我暗道他脾气古怪,不回答就不回答,气得一副想打死我的样子做什么?我是见识过他杀那些怪鸟的时候的手段的,也不敢造次了,只是依旧盯着他瞅,多看一眼都是赚。
他像是强行压制怒火似的,跟早上被我吐了口水时一样的咬牙切齿:“别拿你的脸对着我,晦气!你爹娘当年相貌也算出众,怎就生了你这么个丑东西?”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说我丑,我下意识回怼:“拒绝人身攻击,你长得好看了不起?!还不是被我呼来唤……”
话没说完我就感觉一股子杀气朝我扑面而来,他的眼神像是携着刀子似的,恨不得将我凌迟。我立刻如同被掐着脖子的鸡,被迫禁了声,别问我为啥不把话说完,问就是怂。
突然反应过来刚才他提到了我爸妈,当下心神一震:“不对,你刚才说什么?你见过我爸妈?就是……我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