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叔方更懵了,俊朗的脸上一脸茫然。
李元吉故意板起脸,“这是军令!”
军令如山,必须遵从。
谢叔方不仅是齐王府的官,也是齐王帐前的兵。
谢叔方懵逼的站起身,动作僵硬的仰着头,退出了正殿……
李元吉瞧着谢叔方僵硬的动作,暗自摇头。
“还是没有一点儿青年人该有的锐气,还得引导……”
谢叔方走了,正殿内就剩下了李元吉一个人。
他赶紧扯开了衣领,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正殿中的软榻上。
装模作样的,可真累。
“嘎吱”。
一位一身深蓝服袍的女子,端着一张红木方盘,垂着头,迈着小碎步走进殿内。
李元吉瞧见了女子,心里微微一叹。
女子两鬓的长发略有些暗淡发白,头顶的发髻中的一缕缕白发清晰可见。
女子只有三十五岁,看着却像是五十岁。
之所以称其为女子,而不是妇人,是因为她还云英未嫁。
一旬前,她还是一个光彩夺目,乌发飘飘的靓丽女子,现在她变成了一个面容憔悴,双眼无神,头发枯黄的女子。
远远的看着,就像是一具即将腐朽的行尸走肉。
她就是前身的养母,陈善意。
一个差点被前身五马分尸,却依然关心着前身衣食住行的女人。
李元吉站起身,光着脚,主动迎上前,边走边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呼唤。
“陈娘娘……”
娘娘在大唐并不是一个尊贵的称呼,而是一个很普遍的称呼。
就是发音有点古怪(nia,二声)。
陈善意像是没听到一般,目光呆滞的继续往前走。
直到李元吉的双手触碰到她手臂的时候,她才有了一点反应。
她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没让李元吉的手再碰她。
那是她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的一种反应。
李元吉没敢再刺激她,站在原地柔声道:“陈娘娘,我是三胡啊……”
三胡是前身的小字,前身却非常讨厌别人叫他三胡。
之所以会如此抵触,是因为他的长相有点返祖,胡人的特征相当明显,跟哥哥姐姐们的汉人长相有明显的区别,站在哥哥姐姐们中间就像是个异类。
他的生母窦氏因此不待见他,对他不管不问,所以他才由陈善意抚养长大。
他性格残暴,跟他不受生母待见,有很大的关系。
陈善意听到‘三胡’二字,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仰头看向李元吉。
目光落在李元吉脸上以后,突然瞪圆,一脸恐惧。
陈善意的身体开始哆嗦,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将红木方盘放在一边,匍匐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李元吉看着陈善意的反应,有些心痛有些心酸。
他蹲下身,低声道:“娘娘,三胡知道错了……”
陈善意身躯一颤,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她磕磕巴巴的道:“奴……奴告退……”
李元吉还要说话,陈善意已经爬着逃出了正殿。
李元吉恨不得给前身一巴掌,咬着牙骂了一句,“贼尼马!”
前身真不是个东西!
养母见了他比见了鬼还害怕,可见他对养母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李渊和窦氏也不是啥好东西。
自己不愿意教他,其实完全可以给陈善意一个名分,让陈善意可以光明正大的教导前身做人。
可是他们完全没有,以至于前身懂事以后,陈善意根本没办法教育、管束前身,最终让前身变成了一个祸害。
李元吉已经决定了,等府上的奸佞处理完,等禁足期过去,他就带着府上的莺莺燕燕和陈善意出去游山玩水。
这宫里处处透着‘吃人’二字,他实在没办法待不下去。
“禁足禁足,闷死我算了。”
前身差点把养母五马分尸的事情,引起了众怒。
李渊碍于面子,罚他禁足武德殿,不得外出。
这武德殿占地面积极广,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不仅住着前身、前身的妃子、夫人、儿女,还住着上千宫人和数百侍卫。
大得很。
“去花园溜溜好了。”
李元吉刚要准备出门,就看到一个侍卫匆匆赶到了正殿前。
武德殿的侍卫可以在前殿和正殿通行,唯独不能去后殿。
后殿是寝殿,里面住着齐王府的女眷。
侍卫走到殿前,看到李元吉正站在门口,赶忙施礼,“殿下,尹监门求见。”
李元吉皱了一下眉头,“不见。”
侍卫迟疑了一下,低下头,小声道:“尹监门已经闯过了前殿,正往这里赶……”
李元吉一脸不悦。
尹监门叫尹阿鼠,女儿是李渊的宠妃尹德妃,外孙是酆王李元亨。
尹阿鼠父凭女贵,从一个泼皮摇身一变成了太极宫两仪殿的监门官。
前身、李建成和尹德妃私底下有一些利益上的往来,所以尹阿鼠在太子宫和齐王府可以横行无忌。
历史上记载,前身、李建成和尹德妃有一些超越友谊的关系,就目前李元吉从前身那里得到的记忆看,纯粹是无稽之谈。
他们之间传递消息,基本上都是通过尹阿鼠以及尹阿鼠手下的宿卫。
平日里见面,也是在李渊大摆筵席的时候。
李元吉没有争夺皇权的心思,自然不用给尹阿鼠什么好脸色,当即下令,“赶出去!”
侍卫一愣,正准备应允,尹阿鼠已经闯到了正殿前,看到李元吉站在正殿门口,放声大笑,“殿下,我今日为你出了一口恶气,你可得好好犒赏我。”
李元吉的脸色登时一变。
不是吧?又惹什么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