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凤眸主人一手捂住受伤的肩膀,一手握着匕首,伫立在阴暗潮湿的柴房里,背对着光,面容模糊,只静静的看着她,就有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何茵茵心口一跳,偏头避开目光,一动也不敢动。
不愧是千古一帝!
康熙扫过来人的着装,冠礼笄服,齐刘海,透着股乖巧温顺,想起表弟隆科多今日告假,说要参加未婚妻的及笄礼,此地又是赫舍里府,须臾间就明了何茵茵的身份。
知道她的身份无害,但他依旧没有放下戒备。
屋内气氛压抑紧绷,一时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何茵茵率先忍不住:
“你、你身上在流血,要、要我叫府医吗?”
说完低下头,懊恼的咬住唇。
这人来历不明,还有匕首。
危险至极,她却犯傻。
康熙脸色苍白,透着股虚弱,额上沁出点点细汗,血晕染了鸦青色常服,听到这话,他望向何茵茵,见到她的反应,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初下判断,是个不谙世事的纯善小姑娘。
握住匕首的手松了松,
沙哑的嗓音问:
“胖胖是谁?”
同时脑中思索,按理暗卫也该寻来了,如今却还不见踪影,怕是出了意外,耳边传来雨打瓦砾的声响越来越大,很多踪迹被雨水毁去。
贼人轻易找不到这里,但暗卫也一时无法寻来。
他头开始出现晕眩,刚刚那一下用尽了他全部力气,现在不可擅动,梁九功也不能再等,看来得找人相助,分析完,目光再次看向何茵茵。
何茵茵站在门后的阴影处,看似害怕的低着头,实则边警惕边观察四周环境。
她从脑中的人物生平记录薄得知,原身未婚夫隆科多,曾在她及笄那日帮她找猫,却阴差阳错救了康熙,有了救驾之功。
因此后面再怎么嚣张跋扈,强抢岳父小妾,任由小妾把原身这个正妻做成人彘,还有着张扬无人不知的“佟半朝”名声,康熙都没发作。
还在去世前授予他顾命大臣,辅佐雍正,让他在雍正朝初期继续风光无限。
因而魂穿后得知原身未来的悲惨命运,才设计准备截了隆科多的救驾之功。
可隆科多是康熙亲表弟,又是武艺高强的男子。
她不过一介大臣之女,无足轻重,这刺杀的深水不是谁趟都能安全无恙的,有可能反被康熙怀疑,持着令可错杀不可放过。
她得随时准备应对被灭口的可能,关键时刻弑君也不是不行。
毕竟她想活着,好好活着,风光活着。
耳边听到康熙的问话。
她急切地回道:
“胖胖是我的猫,它长得又胖又圆,我是来找它的……”
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剩下的话不用再说。
康熙视线扫过那双不安搅弄的葱白手指,缓下声道:
“我姓艾,意外受伤无意闯入贵府,没有恶意,地上那人是我同伴,你不要害怕。”
顿了顿,见何茵茵身子渐渐放松,继续道:
“可以请姑娘帮个忙吗?”
屋内一时无声,康熙说完静静等候,没有催促。
何茵茵揪着罗帕,半响小声道:
“我,可以帮忙,只是,我很笨的,不一定能帮到忙。”
话中充满了落寞与自我怀疑。
“我相信你能做好。”
突然一句温和却坚定的话在屋内响起,何茵茵蓦地抬头,却迎上康熙鼓励包容的眼神,心头震撼,第一次有人告诉她,我相信你能做好,不知不觉间,白玉般的耳朵如火烧了起来。
康熙凤眸一滞,在她右耳廓上那颗殷红如血的小痣上停了停。
让何茵茵先从窗外放一把信号,又让她从梁九功身上拿出止血粉,最后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刺拉撕开上衣,露出宽厚结实的肩膀,那里插了一把箭。
何茵茵拿着药瓶的手抖了抖,身体僵硬,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久久未动。
康熙在信号发出后,知道暗卫等会就会寻来,身心放松了些,看着小姑娘羞涩的模样。
漫不经心的想,这么纯白又无防备之心,以后怕会摔跟头.
视线却似无意间再次落到那颗殷红如血的小痣上。
清了清干涩的喉咙:
“怎么了,姑娘?”
何茵茵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爆红,立刻掩饰性蹲下身,闷声给康熙上药。
因为是第一次上药,难免磕磕巴巴,但她动作一直很小心。
尽量不碰到肩膀上的箭,等伤口敷好,她额上已经出了薄薄的汗,打湿了额前厚重的刘海,隐隐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犹豫了下,脱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康熙身上。
康熙浑身紧绷,随后放松,气息却更柔和了。
忙完一切,何茵茵抬起手腕,擦了擦汗,脸上红扑扑的,带着不敢置信与惊喜。
抬头向康熙邀功般道:
“艾公子,你看,我帮你上好药了,你……”
刚未说完,就见康熙面若金纸,凤眼半阖,仿佛下一刻就要去了似的。
“艾公子,你怎么了?”
她吓得小脸煞白:
“是不是我伤到你了,是我不好,我太笨了,我什么都做不好,害了你,都怪我!都怪我……”
康熙听到这些话,无奈的睁开眼,看着小姑娘自责自厌的可怜模样,心头一软,低声道:
“我没事,只是饿了,没力气。”
何茵茵眨了眨朦胧的泪眼,立刻信了,从腰下取下一个荷包,轻轻解开,从里面倒出指甲盖大小的红豆糕,摊在手心上,高兴的对康熙道:
“我有吃的,你看,红豆糕。”
康熙看着红豆糕,目光顿了顿,知道她不可能毒害他,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没有说话,也没接过。
何茵茵心中清楚康熙为何不接,面上却疑惑的歪了歪头。
突然拿起一块红豆糕吃进嘴里。
片刻后,小奶音甜甜道:
“红豆糕很好吃,真的。”
康熙微妙的滞了滞,从那张丰润的唇,移向清澈期待的水眸上,沉吟片刻,薄唇微启。
何茵茵睫羽轻颤,这是要喂?落难了还要摆架子?
面上却仿佛得到认同似的,兴奋的拿了一块红豆糕往他嘴上递。
仿佛没发现这种行为过于亲密,直到收手时无意触到那双薄唇。
微凉柔软,就是有点干。
刚这么想,大脑翁的一声炸开,身体猛地往后退,整个人仿若煮熟的红虾,不敢看康熙。
手心的红豆糕散落下来,有些掉到康熙身上。
可何茵茵顾不得其他,迅捷地爬起来夺门而出,等察觉到外面下着大雨,又匆匆返回拿伞,等关上门,冲向雨幕时。
身后屋子响起一道低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