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峰告别之后,凌云鹏等人便离开了那间办公室。
路过贵宾楼时,傅星瀚向阿辉示意了一下,阿辉会意地点点头,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朝卫兵走去。
阿辉叼着烟走到卫兵面前,跟卫兵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兄弟,能否借个火?”
值勤的卫兵见这个小个子油头粉面的,身着高档西服,知道来头不小,便殷勤地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给阿辉点烟。
阿辉吸了口烟,吐着烟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小兄弟。”
傅星瀚趁着这会儿功夫,悄悄地从卫兵的身后溜进了贵宾楼,随后他透过每间房间的窗户,挨个儿找寻过去,终于在二楼的一间布置成儿童房的房间里找到了正在和幸太郎逗着玩的罗小芳。
傅星瀚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轻地敲了敲窗户:“阿芳,快开门。“
罗小芳听见敲窗户声,便将幸太郎放进摇篮里,赶紧出来打开房门,惊讶地望着傅星瀚:“戏痴,你怎么来了?“
傅星瀚赶紧闪入屋内:“我们刚接到任务,今天中午十二点就要乘船离开这儿了,我是特地来通知你的,你赶快去嘉陵江三号码头,跟老大告别一下吧!你动作快点,时间不多了。”
“啊?”罗小芳惊讶万分,目瞪口呆地望着傅星瀚。
“我得走了,要是给卫兵发现了就麻烦了。”傅星瀚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傅星瀚顾不得安慰一下还没缓过神来的罗小芳,赶紧打开房门,匆匆地下楼去了,可刚走出贵宾楼,就被卫兵发现了。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你来贵宾楼干什么?”卫兵在傅星瀚的身后喝住了他。
贵宾楼是重要的场所,里面住着一些重要人物,一般人不允许靠近,自从发生了破译专家宫泽真一被偷偷地挟持出去的事件之后,更是加强了安保工作,所以在贵宾楼前增派了警卫,没有贵宾楼的通行证一律不准放行,刚才傅星瀚是在阿辉的掩护下,才悄悄溜进去的,尽管傅星瀚够小心翼翼了,但还是在出门时被卫兵发现了。
“我内急,进来找厕所!”傅星瀚只得硬着头皮胡诌了一句。
“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有你这么找厕所的吗,你刚才是从厕所里出来的吗?走,跟我去保卫处。”卫兵顺子端起来福枪指着傅星瀚。
傅星瀚见卫兵举枪指着他,显然卫兵对自己的解释很是怀疑,不禁有点沮丧。
“我马上就要去执行紧急任务了,专车就在大门口等着呢,耽误了大事,你可吃罪不起。”傅星瀚见卫兵要把他送交保卫处,他怕事情穿帮,便脸一沉,语气强硬起来,想吓退卫兵。
顺子一听,朝大门口望了望,果然那辆最高长官的专车就在大门口停着,不免踌躇了起来。
“你不信的话,跟我去大门口核实一下。”
“好,你走前面,放老实点。”顺子端着枪押着傅星瀚朝大门口走去。
坐在专车里的凌云鹏从反光镜里看见傅星瀚被一个卫兵押解过来,连忙打开车门下车:“怎么回事?”
“老大,我肚子疼,去贵宾楼里找厕所,结果被这小子逮住了,竟然怀疑我有不轨行为。”傅星瀚一脸委屈地说道。
凌云鹏来过军统机关大楼好几趟了,顺子与凌云鹏有过几次照面,知道他是位上校,是上峰特别器重的人,便向凌云鹏敬了个礼:“对不起,我看他有些鬼鬼祟祟的,所以……”
“嗯,你警惕性很高,这很好,不过,这人确实是我的人,我们马上要去执行紧急任务。”
“对不起,是我搞错了。”顺子面带愧意,向傅星瀚行了个军礼,以示道歉。
“快上车吧,戏痴,你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都快走了,还去上什么厕所?”凌云鹏佯装责怪了一句。
傅星瀚赶紧上车,朝凌云鹏眨了眨眼睛,凌云鹏会意,知道傅星瀚已经完成了他所托之事,通知罗小芳前往嘉陵江三号码头,与之告别。
等傅星瀚一上车,司机便发动引擎,那辆专车朝嘉陵江码头方向驶去。
罗小芳得到傅星瀚传来的口信之后,站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回过神来,赶紧抱着幸太郎来到了医务室,将幸太郎交给了护士小刘,目前幸太郎就由罗小芳和小刘二人轮流照顾,然后她向护士长告了个假,便赶紧离开了军统机关大楼,叫了一辆人力车,火速赶往嘉陵江的三号码头。
在嘉陵江畔,罗小芳终于见到了在江边不停徘徊着的凌云鹏,两人不禁紧紧相拥在一起。
“凌哥,你这就要走?”罗小芳的眼里流露出万般不舍。
“任务来得太突然,我们必须马上出发,阿芳,别为我担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凌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我在这儿等着你。”罗小芳泪眼婆娑,随后从脖颈上将一块洁白无瑕的羊脂玉吊坠取了下来,塞到凌云鹏的手心里:“凌哥,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护身符,你把它戴上吧,它一定会让你消灾免祸,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凌云鹏展开手掌,看了看手心里的这块洁白如雪的椭圆形羊脂玉吊坠,玉坠的一面刻了一个篆体的“芳”字,玉坠的另一面则刻着一只飞鸟在云端上飞翔,其爱意不言而喻。
罗小芳将这玉坠给凌云鹏戴上,哽咽道:“凌哥,我等你回来。”
凌云鹏把唇紧紧贴在罗小芳的唇上,亲吻着她,然后毅然地转身离去,而在背过身去的那一刹那,眼眶红了。
罗小芳望着凌云鹏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儿一般挂满两腮。
罗小芳站在码头边,凝望着凌云鹏登上了货轮,货轮拉响了汽笛,缓缓地离开了码头,罗小芳见凌云鹏站在船尾,不停地向她挥手告别,她立马从脖子上解下那根红丝巾,朝着货轮挥舞着……
这时,起雾了,货轮渐行渐远,罗小芳跟随着货轮,沿着岸边奔跑着,边跑边挥舞着红丝巾,货轮越开越远,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罗小芳依旧沿着岸边的小山丘,继续不停地追赶着,挥舞着,追赶着,挥舞着,直至货轮完完全全消失在一片雾霭之中。
罗小芳默然地站在山丘上,茫然若失,魂不守舍,她的眼前不断地展现着一幕幕与凌云鹏从相识到相知,从想知到相爱的画面……
忽然,一阵高亢激昂的船工号子响起,那悠远的歌声在山间回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