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欢

　　“4023，有人来保释你。” 
　　带着皮手套的警察敲着铁栏杆，不耐烦地叫道。 
　　顾卿欢抬起头，扶着墙站起来。 
　　这个常年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年轻女人。 
　　她垂着眼，嗓音沙哑，苍白的脸，带着一丝羸弱的美。 
　　长发凌乱，脸上带着殴打伤痕。 
　　保释手续很快就完成。 
　　她拎起来时的小背包，裹紧身上唯一一件保暖的旧棉衣，走出警局。 
　　一夜阴雨，清晨时分的街道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之中。 
　　自由的味道。 
　　顾卿欢闭眼深呼吸，感受到雨水打在脸上的冰凉感。 
　　黑色的宾利从街角处开过来，溅起一地的积水。 
　　车门打开，男人撑起黑伞下车，礼貌而冷淡。 
　　“顾卿欢小姐，色诱，诈骗，蓄意伤人，偷渡。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你被判刑。” 
　　“你打伤的人是当地的华人商会会长，想必顾小姐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顾卿欢苍白的面容被雨水打湿，转过身来。 
　　男人说，“我已经为您申请了引渡回国。” 
　　“条件是什么？”顾卿欢声音沙哑。 
　　“重回厉宅。” 
　　厉家，南方顶级豪门的象征，南方的经济统治者。 
　　“如果我拒绝呢？”顾卿欢冷淡一笑。 
　　五年前，她被赶出厉宅，那个男人冷酷无情地下了驱逐令，勒令她永不准回南方。 
　　“雇主让我转告您，厉家小少爷被诊断出白血病，若是找不到匹配的骨髓，将活不过三个月。” 
　　顾卿欢攥紧指尖。 
　　…… 
　　猩红的闪电劈开浓郁的黑云，暴雨倾盆而下。 
　　昏暗的储物室里，只有走廊地灯散发出晕黄的光晕。 
　　“喜欢我送你的成人礼吗，小卿欢？” 
　　男人低沉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勾起，高大的身子压下来。 
　　她压抑地闷哼一声，不敢叫出声，手指无意识的掐住了男人强有力的臂膀。 
　　害怕以及喜悦。 
　　男人摸了摸她巴掌大的小脸，起来离开。 
　　她等了很久，越发不安，起身想穿衣服。 
　　储物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灯光大亮。 
　　无数张面孔出现在面前，震惊，鄙夷，嫌弃，耻辱，讥讽。 
　　“这是厉家的那个继女吧，这么小就这么不检点了？” 
　　“不过是个拖油瓶，算不上继女，她姑姑都没名分呢。” 
　　“简直是不堪入目。” 
　　“伤风败俗，世风日下。” 
　　她瑟瑟发抖，抱紧身体，拼命摇头。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母亲冲上来，对着她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打，一边打一边哭：“我打死你这个死丫头。” 
　　“顾女士。” 
　　低沉淡漠的声音响起，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矜贵英俊的面容，倦怠的眼神。 
　　跟他刚才把她抱在怀里热情的模样相似，却又有些说不上的疏离。 
　　她眼底哀求的看向男人。 
　　男人看向她的眼睛，勾唇，一字一顿，冷漠无情： 
　　“权贵之家，无败类。” 
　　“即日起，逐出厉宅，永不准回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