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纺坐警车去了警局,江织先去医院处理伤,手骨脱臼了,好在没有撕裂,复位后就没什么大碍,只不过他洁癖症犯了,忍不了一身血腥,不顾医嘱,非要泡澡,一泡就是半个小时。
晚上九点半,江织到了警局,距离周徐纺‘被捕’已经两个小时了。
因为事关江织,乔南楚特地跑了一趟刑侦大队:“所以,你要起诉她?以故意伤害罪的名义?”
江织动了动手腕:“关上个几天。”
“然后呢?”
然后——
江织敛眸,想到女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眉宇一会儿蹙,才给了回复:“放了吧。”
乔南楚抱着手靠在椅子上,勾唇笑了笑:“头一回呢,怜香惜玉。”
江织哼:“怜个屁!”
外头大办公室里,周徐纺在办民事纠纷调解手续。
“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圆脸的警官说。
周徐纺签好字,想了想,还是走上前,真诚的看着江织:“谢谢。”
她弄伤了他,他竟然不计较。
这个人不仅人美,还心善。
***
做错事,要赔礼道歉。
在霜降的建议下,周徐纺决定给江织送一只土鸡和一箱牛奶,补身体。
她搜到江织喝的那个牛奶是进口的牌子,就在官网上订了两箱,要一周才能到货。
可惜,她发现,她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棉花糖,断货了。
一周后,寒流来袭。
群头发来消息,要二十个群演,周徐纺报了名,把买好的土鸡和牛奶装进黑色旅行包里,一早就背去了剧组。
约摸八点半,一辆一点都不低调的跑车开进了影视城。
车座后面,放了个漂亮精致的玻璃盒,里面装了棉花糖。
江织拿了颗,扔进嘴里,还没嚼,便狠狠拧了一下眉头,用手绢包着,吐了出来:“换了牌子?”
助理阿晚嗯了声:“之前那个牌子的卖完了。”
“换回来。”
阿晚瘪瘪嘴,他块头大,缩在跑车的主驾驶里,有点滑稽:“我问了很多地方,没有了。”
江织眼皮都没抬一下:“换回来。”
“……哦。”
养家糊口,太不容易。
阿晚惆怅地看了一眼车窗外,“江少,那个群演。”
江织掀了掀眼皮,瞧见路灯旁蹲了个人,穿一身黑,背着个很大的旅行包,帽子扣在脑袋上,看不清脸。
成天穿得跟个贼似的!
江织直起腰,换了个坐姿:“靠边停。”
阿晚停了车。
江织把车窗摇下来。
阿晚又按了一下喇叭。
周徐纺站起来,走过去,站定在离车窗一米的地方:“你的手好了吗?”
声音微带着凉意,什么起伏都没有。
怪人。
江织心里想着,嗯了声。
周徐纺递上旅行包:“这个送给你,赔礼。”
江织凝眸,目光不偏不倚,与她撞上。
这双眼睛,黑白分明里透着的全是冷漠,又过分的干净清澈,难怪似曾相识,太像那个葬身在火海里的少年。
江织失神了许久,目光才挪开。
主驾驶的阿晚咳了一声,用眼神请示,接不接赔礼?
然后,出乎意料地,江织点了头。
阿晚这才下车去,接过那个背包,还挺重。
周徐纺送完礼,一句话不多说,走了。
阿晚把背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江少,要不要打开看看?”
等车开进了停车位,阿晚就听见后面那位说:“打开。”
“哦。”
阿晚停稳了车,把背包抱起来,放在腿上,拉开拉链——
“咯!”
阿晚目瞪口呆。
腿上,那物伸长了脖子,朝他叫嚣:“咯咯咯咯咯咯……”
一股鸡屎味扑鼻而来,阿晚呆滞了一下:“是……只鸡。”
江织:“……”
乔南楚问过他,怎么会对一个开罪过自己的人网开一面,毕竟,他的确没什么善心。他想大概因为这个人十足的古怪,古怪得会让所有事情都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
比如,这只鸡,和接下来由这只鸡引发的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