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郁婉永远也忘不了，签下离婚协议后，言暮苏笑开像个三岁孩子。

她的丈夫……

哦，不，是前夫，搂着初恋，蜻蜓点水地吻在她额头。

他们都在雀跃，唯有方郁婉的心在滴血。

她望了眼遗照，苍白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爷爷所期望的，她终究没有办到。

爷爷说，让她和厉瞬觉好好的过日子，爷爷说，厉家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在客厅里枯站了几分钟，佣人连她的行李箱都打包好了。

“滚吧，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厉瞬觉厌恶地说着，慵懒地坐在皮质沙发上，三七分的栗色头发很是蓬松，露出饱满的额头，还有那因烦躁而蹙起的眉宇。

言暮苏推着行李箱到她跟前，还是那软绵无力的声音，“婉婉，好歹我们以前也是朋友，要不，我送你出门？”

“不必了。”

方郁婉转身，不再去看那个凉薄的男人，“行李我用不着取走，恭喜你们终成眷属！”

她努力将步子迈得又稳又快，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模糊了视线。

哪怕，有一丁点机会让厉瞬觉喜欢上自己，她也决不放弃。毕竟，为了这个男人，她曾经不顾一切！

但是，那只是曾经，现在，她不能只顾着自己。

妇产科医院里，冰冰凉凉的液体浸润了小腹，探头在皮肤上滑过，医生笑道，“方小姐，不用担心，只是胎位前置，胚芽很健康。”

方郁婉偏过头，正好可以看到显示器上的彩超，一大片阴影中有那么一个小白点。

她和厉瞬觉的孩子。

自嫁进厉家门，爷爷就迫切地想抱孙子，两个月前，他老人家自作主张叫回厉瞬觉回老宅一起用餐，餐食里加了药，那一晚她才和厉瞬觉圆了房。

可是，厉瞬觉却偏执地以为，那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圈套，说她不知廉耻，不择手段。

厉瞬觉那么痛恨自己，又怎么会允许她生下肚子里的孩子，这是爷爷心心念念想抱的孙子啊……

方郁婉刹那鼻酸，下一刻擦拭过肚子坐起身，“谢谢医生，我来这里的事，还请你守口如瓶。”

等她出了医院，开车的女人一头脏辫，嘴里塞着个棒棒糖，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方郁婉觉得自己已经人未老心先衰，好友白遇露却还是个精神小妹。

“检查完啦？没事吧？”她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拽出了嘴里的棒棒糖。

“没事，劳累过度。”方郁婉找一个理由搪塞，孩子的事，她谁也不能说！

白遇露同情地瘪了瘪嘴，“真有你的，孙媳妇儿操持葬礼，守灵整整七天，今年感动华夏十大人物没有你我不看。”

“少贫了，走吧。”方郁婉坐在副驾系好了安全带，不悲不喜，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刚被离了婚，扫地出门的女人。

“呔，你这样，我安慰你都不知道从哪下嘴！”白遇露再次衔住了棒棒糖，转动方向盘出了停车场，含糊不清地嘟囔，“要我说，像厉瞬觉那种白眼狼，根本就不值得你放弃大好的前途，国内最年轻的生物学家，出国深造的机会都不要，现在好了，被人一窝端了吧？”

方郁婉望着窗外初秋的街道，片片银杏树随风飘走，思绪也跟着飞远……

自言自语地话只有她自己听得见，“谁端了谁还不一定。”

柯大药业在第二天召开了董事会，关于，老爷子的遗产分配，还有法人移主的问题。

厉瞬觉坐在主位，藏蓝色的手工西装，淡漠深邃的眼，如玉指骨间闲适地转动着钢笔。他是爷爷唯一的孙子，已是柯大药业总裁，接任爷爷遗产是毫无悬念的。

柯大两年前上市，他已是最大股东，拿到爷爷股权，只能说是锦上添花，股份集权。

“咳咳。”律师清咳了两声吸引所有人注意，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份录音和一份手写稿，“在这里，我宣布厉老先生遗嘱，老宅留给孙媳妇儿方郁婉，三分二的资产也将授予她……”

老者沧桑的声音通过磁带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会议室里一派死寂，厉瞬觉英俊的脸更是阴沉似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