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贤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应道:“是,小的真是跑商的,混口饭吃。
那小子有羊癫疯,这才给他铐上。”
他张口就胡说。
大胡子税丁也懒得管,看向聂仲由等人,问道:“怎么带了这么多护卫?”
吴德贤道:“小的是第一次去北边,心里害怕,这才多带了点人。”
李侠侧目看去,只见聂仲由难得一副谦卑的样子,宁可伏低作小也不肯摆出身份来。
这还是在长江以南、宋朝境内,未免也过于谨慎了。
他不由又想到韩承绪那句“我们就算死在北边,也不是大宋朝官面上的人。”
那边吴德贤又递了一个装满铜钱的褡裢,大胡子税丁伸手接过,
眼带狐疑地又审视了他们许久,最后才一抬手下令放行。
李侠走在队伍中,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到了渡口边,他们找了三艘大江船,雇了一些在江边讨活的力工,把六辆马车和货物分别装上船。
聂仲由、蒋兴、林子各带着护卫押船,聂仲由带着韩承绪祖孙等人;
蒋兴带着李侠、吴德贤、白茂等人,林子带着刘金锁等人上了后面一艘江船。
聂仲由找的三艘船不算小,载四匹马、两车货、十余人,再加上力工、艄夫们,绰绰有余。
船只先是顺流而下漂了一段,绕过了江中间的小洲,开始往对岸划去。
李侠站在船头看了一会,忽然皱了皱眉,盯着船底看了一会。
很突兀地“铛”一声响,有剑鞘落地。
因李侠手上带着镣铐,并不能直接把长剑拔出鞘,所以每次拨剑都是这样丢下剑鞘。
而随着这一声响,他手里的剑已架在了白茂的脖子上。
白茂还没反应过来,剑已到了眼前。
“李小哥,你这是做什么?”
“把我的镣铐解开。”
白茂吓得不轻,又道:“你不会是想跑吧?你要是跑了,我可就惨了……”
“别废话,解开。”
~~
与此同时,蒋兴倚着货物,坐在货舱中假寐。
他的腰刀正放在一旁随手可及之处。
忽然,他听到“嗒”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掉在船上。
蒋兴倏然站起。
下一刻,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一把按住他的嘴巴,匕首迅速从他脖子上划过。
“呲”的一声响,血从蒋兴脖子中喷涌而出,发出微风一般的声音,竟有些好听。
一个削瘦的汉子正趴在蒋兴身后堆着的货物上。
这人只穿着短短的裤衩,却是先前搬货的力工之一。
他用力摁着蒋兴的嘴,直到血喷干净了,才缓缓把蒋兴的尸体放倒。
他把匕首咬在嘴里,举起手,做了一个手势。
船舱中,又有两名汉子从隐蔽处摸了出来,回应了一个手势。
他们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起话来。
“十个人,其中一个生意人、一个带着镣铐的书生、一个瘦小的仆从,护卫只有七个,
我们干掉了三个,外面还有四个,老蛇马上就能摸上来把他们全干掉……”
~~
水匪头目“老蛇”,佘定从船底游了上来……
他自称佘老太君的后人,流落草莽后成了“江浦十八怪”的老大。
在港口,他们挑中了吴德贤坐的这艘货船。
他带上十五个弟兄,三人扮成力夫、六人扮作艄夫混上船,其余六人早早潜在船底。
三人在船头、三人在船尾,用芦苇管子通着船板透气。
船到江心,看着满船的货物,佘定大喝道。
“动手!”
~~
“蒋兴都死了,别墨迹。”
“快点,解开!”
白茂从头发里摸出铁丝,给李侠把手上的镣铐解下。
然而,镣铐才“铛”的一声响掉落,就有水匪跃上船头,杀向那两个护卫。
紧接着便是护卫射了一支弩、佘定带人杀了过来。
白茂还没来得及弯腰解李侠脚上的镣铐,人已吓得脸色苍白,如筛子抖个不停。
李侠一手持剑作防御状,一手按住白茂的头,道:
“废物,快把我脚上的也解了。”
白茂慌忙蹲下,缩在李侠脚边,如同一条长得难看的小狗。
恰在此时,有人冲上来,李侠迅速一剑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