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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路遇荒唐小娘子

  

“现在就好办了。”

小高摆了摆手。

那四个压住老张教头的军士顿时退后。

高方平道,“老张教头,此间的事虽非我本意,但毕竟有禁军死于你手,此点你承认吗?”

尸体就在这里不容抵赖。

虽然军士的死亡蹊跷,绝对是陆谦这贼子暗中下绊子。

当时打斗中,那几军士明显想退后避开铁棍,陆谦却似乎暗推了一把,如此才造成了死亡事件。

但这种情况,怎么能说得清呢?

想到这里,张教头老泪纵横的点头。

高方平转向陆谦怒斥:“你干什么吃的!让你带人来找老张教头请教切磋,叫你们小心,不要使用真兵器,你把本衙内的吩咐当什么?”

眼下已经无法阻挡这个弱智衙内的决定了,还有高手徐宁镇场。

陆谦只得顺势而为的跪在地上,低声道:“末将一时大意,以至于手下和老张教头切磋请教之时发生了意外。作为上官难辞其咎,请衙内责罚。”

徐宁哪怕见不惯,也只能默认这是最好的结局,介入道:“军武之人切磋间,错手伤害并不稀奇,想来大家也都能理解,只是苦了意外死去的禁军兄弟,也不知道他家属作何想法?”

听提及死去的禁军家属,陆谦手握刀柄的往外走:“衙内安心,卑职立即去处理手下的家属。”

隐约感觉他的意思是要去灭口,高方平急忙喝道:“滚回来!这事不用你管。”

“是。”陆谦只得候在了身边。

高方平又对着外间的军头喊道:“开封府的捕快来了没有?”

外间的军士道,“回禀衙内,早前来了三人,却是看到是我们就不敢过来了,只留有两人在远处观察,离开一人似乎去请能做主的大人了。”

高方平对外面道:“不要为难他们,请他们进来查勘,就说这里出了人命,是意外。”

又转向林娘子的爹爹道:“老张教头,或许陆谦逼人太甚,但你不冷静的反抗了禁军,毕竟死人了,于情于理少不得去过堂遭一趟罪,有大家作证是切磋误伤,不会太严重,发配不发配的我不懂,但总会给你打点,别想不开,就这样。”

说完,和徐宁带着一群狗腿子扬长而去。

给开封府作证有他们就够了,高方平作为纨绔子弟,不想去开封府大堂……

巷子口。

前方有大队的捕快簇拥在牛车的周围而来。

“前方哪路神仙?”

高方平初来乍到,看不太懂那些仪仗和旗帜。

此狗腿为了涨衙内威风,昂头挺胸的大声道:“不过是开封府的张叔夜老儿,无需顾忌……哎吆!”

说不完,被高方平一巴掌抽脑壳上。

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捧杀,什么叫智商欠费,被人糊弄,一步步的狂妄、最终形成死局的纨绔就是这样炼成的。

开封府府尊,清流重臣,天子脚下第一封疆大吏,这些家伙是说某个老儿无需顾忌?

高方平真是服了他们了。

估摸着就是这样的弱智心思作祟,才导致出现了高俅老爹口里的“弄至开封府给老夫惹一身骚”。

转眼,开封府的车队到了近处。

该有的礼貌须有,高方平赶紧带人靠边,低头,禁声。

没见人家牌子上有肃静避让?

那些捕快见花花太岁今个破天荒的乖巧,倒也松了一口气,暗暗觉得这小子真的懂事了。

这就不至于会让大家面子下不来。

牛车到达面前停了下来。

帘子掀开,露出了了几分刚毅又儒雅风范的国字脸,四十许间,三缕胡须很是气派。

正是名臣张叔夜。

“学生高方平,拜见府尊。”

高方平也不知为什么现在是他执掌开封府,果然是和书里有点不一样了。

但也学着电视上把礼节做足。

张叔夜尽管有不满,不过多多少少的、也对这纨绔子弟的识趣相对满意。

于是只淡淡的道:“言重了,老夫和你不是一路人,更不会有你这样的‘好学生’,只需衙内给我开封府几分薄面,少在这汴京重地闹事,老夫就感激不尽。”

言罢,放下帘子驱赶车队而去。

高方平一阵郁闷。

关键是这身体口碑太坏,看来将来要东华门唱名,老张这关就很难过去。

毕竟考试就避不开乡试,这是知府主持的,从他开封府起步啊。

口称“学生”算是动了一些小聪明。

因为考生来说也都勉强算是张叔夜的学生。

然而老张何等聪明奸猾,一句“你不是我学生”一语双关,隐约像是阻挡了纨绔子弟的上进道路。

这倒是北宋到了这年景,重文轻武最严重的时期过去了。

也就是说未必文臣才好混了,高俅就是榜样。

其实类似潜移默化的政策,和后世也没什么不同。

并不需要否定往前的作为。只需但凡官媒,喉舌、以及各种重要场合,禁止提及某些关键词、以及某些历史用语。

只该而重点宣扬新的理念、新的术语。

久而久之,在新舆论环境下长大的一代人,自然就属于白纸状态,不太容易携带往前的旧习陋习。

不太容易携带一些根深蒂固的死观念。

譬如后世的七零后和九五后,几乎算是两个“物种”,两种价值观。

关于北宋的重文轻武,始于太祖皇帝赵匡胤,又在仁宗皇帝赵祯时期走到了巅峰。

最著名的,就是狄青事件。

但后续经过一连几个皇帝励精图治,并启用老王变法后。

算是不同时期的重大政策转变。

引导过度到现在,重文轻武之早风淡化了。

但也毕竟还是大宋,进士出身仍有其政治上的特别意义,始终算是“第一系列”。

至于进士之外。

就现在的政治格局来说,童贯都带兵在外征战了,其实武官和文官于这时期也真没多少差别了,主要只看具体的差遣和级别。

又加之这身体有点废材,所以总体上高方平还是打算走文系路线,参与殿试。

但老张这态度有点不妙啊。

不过也好。

奸臣老爸已经点明:朝堂的老狐狸们真没谁想看见高家出人才的。

相反,混混纨绔子弟只要不造反,人家是可以接受的。

也就是这个原因,林冲一事上名声很坏,但是朝堂上的诸位相公愣是没有责问高俅一句。

好吧既然他们想要,那就再纨绔些。

当即又摆开能把街市吓的鸡飞狗跳的“球星”阵容,在众狗腿的吆喝声中,行走于街市。

感觉是真的爽,真的威风啊。

这也就难怪后世那些二流明星老爱拿自己当回事,需要雇佣一大群低素质助理保安什么,专门占据公共道路场地不但不脸红,还要去推搡群众表达存在感。

讲真。

在追求平等的文明时代里,那些个戏子都能这么嚣张跋扈。

就以这身体的地位而言,还是在这讲求尊卑的封建古代。也不确定人家街坊百姓会不会觉得高衙内太过低调了?

对,简直太低调了。

实力不允许如此低调才对的。

“衙内。”

路遇一民家小娘子,她和别人不一样,不但不躲,相反还笑着走了过来。

那些狗腿子认识此娘子,便心领神会的背着身子,一圈的把衙内和娘子围在了中心,阻挡路人的目光。

高方平尴尬的道:“这位娘子,我认识你吗?”

小娘子脸色微红的低声道:“衙内最近都不来相会了,是何缘由?”

“额,最近工作有点忙,总是加班到很晚。”

高方平一点不尴尬,这身体的好处是说错话也不用忙着去掩盖和修改。

那怎么说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衙内今晚来相会吧,我家夫君上次经过你的教训,已经对此看的很淡了。”

这小娘子一边说,还一边揪着高方平的衣服,生怕人跑了似的。

高方平一听就不妙,甩开了她的手。

狗腿子们见衙内已经对她不感兴趣,她还像是纠缠着不想走,便有个急于表功的朝着小娘子的腰间狠狠一脚。

小娘子吃痛,哼了一下倒在地上,却不敢说话。

“哎吆我去~”

这急于表功的流氓又被后脑勺一巴掌,于是赶紧捂着后脑勺退后。

高方平把她扶了起来,语气无比僵硬又尴尬:“要不赔你点医药费?反正道歉的话我真的已经说不动了,这身体的槽点真的无穷无尽。”

小娘子被吓得唯唯诺诺:“民女怎敢指责衙内,也不是要纠缠,只是我家郎君病了,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衙内不来的这些日子我家里就少了一份财源,公公也病了,郎君也病了,都等着钱抓药吃。”

“靠,往后这么缺德的事别拉上我,你自己偷偷干就行,最多……我不去告密。因为目测我也卷入了。”

高方平图省事,问身边的无赖们要了一袋铜钱算是“分手费”。

好重啊,估计有五贯多些的样子,递在她的手里,然后一句话没有的黑着脸离开了。

说不上好笑,然而这么荒唐的事它就是发生了。

默不作声的徐宁,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景秀茶坊的二楼窗口边。

男装女子手拿一把折扇,好奇看着这一幕。

哪晓得大名鼎鼎的花花太岁高衙内的表现,今日竟是连续两次,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

据说此君遭遇了天谴,没被砸死没被烧死,竟是这么快又出来溜达。

却是有点不像他了?

“清照,快来看看这首辞。”身后有男声传来:“这是我最新写的,你试着来唱。”

“就来,就来。”

着男装的李清照答应是答应了,却还是好奇看着远去的花花太岁。

“清照来啊,这是妙手偶得。即使才情不及你一半,却也是一种新思路。”

身后的男声道:“那无耻之徒的事有什么好看的。”

是倒是花花太岁没啥好看的,可无奈对李清照来说,各种辞赋更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李清照仍旧在窗边,看着远方的夕阳无限心有感慨道:“枢密院最新消息,辽人马贼又一次越境捣乱了。死的人比上次还多。和西夏战事持续的现在,宋辽边境也越来越不太平。后方又总是莺歌燕舞一派繁华,我现在都不太碰辞赋了,太多莺莺燕燕暮暮朝朝之流,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后面的男声道:“我何尝不想来点军国豪迈情绪情绪,奈何无此才情,要不清照出几句?”

李清照却歪着脑袋思索许久,一句也没有,摇头道:“我身为女子,更没有没相应的经历和硬派思维,即使勉强作了也无其神,辞藻再俏皮也最多是画虎类猫。没有好的,不作也罢。”

男声也是颇为遗憾的语气:“关键是类柳三变的文化几乎植根于国朝骨髓,趋势如此,文人们为了出名,为了有人看,只能去拥护原有的趋势,即使朝堂的政治也是这样。”

街市上。

徐宁有些警觉,回头在人群中想要寻找什么,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总觉得似乎有人盯着衙内?

其实高方平自己也有被盯着的感觉。

最起初以为是某茶坊二楼的那个男装女子,后来确认不是。

男装女子自窗口消失后,那怪异的感觉还是没消失。

这不禁让小高想到了刺中富安屁股的那把飞刀。

这就是找高手徐宁来跟着的原因了……

总算回家了,又有了安全感。

徐宁也不太想和口碑差劲的纨绔待一起,抱拳低声道:“殿帅吩咐已成,衙内赎罪,末将告辞。”

高方平道:“是否有意在我高家这边某个差遣?”

徐宁有些迟疑,感觉比较难回答。

坦白说教头地位不高,俸禄一般,既没前途,也不带兵,谋取不到额外油水。

甚至不如一个都头好使。

高衙内的建议原本是好事,肯定算是升迁了,只是看了今天这幕,又觉得高家的事情很复杂,卷入了进去,往后祸福难料。

高方平又忽然问:“对了,听说徐教头家里有一套家传宝甲,刀枪不入,有这事吗?”

这绝对是徐宁的难言之隐,心头肉,当即脸色大变道:“衙内从何得知?”

高方平嘿嘿笑道:“窥视宝贝乃好事者天性,能窥视此等级别宝贝的人,也通常是手眼通天之辈。”

“所以我怎么知道不是重点。我不爱舞枪弄棒,也不会打劫你。不过却是不敢保证步帅马帅是否窥视哦,徐教头,所谓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徐宁听得阵阵冷汗从额头流下来。

话说侍卫步军司都指挥使,侍卫马军司都指挥使,都是武夫,爱宝器如性命之辈,这……

高方平又微微一笑:“我不会逼你,但我会看相,在此预言,徐教头迟早会因这不敢示人的家传宝贝而惹上滔天之祸。”

“这可怎生是好?”

既然消息已经泄露,徐宁是真的急了。

高方平拍拍他的肩膀道,“来高家,你就是我的人,步帅马帅固然位高权重,但如果他们打你注意,你让他们来找我高方平要,哼,我借他们五个胆子。我家老爹别的本事没有,害人整人那是绝不含糊的。”

“嗯,徐教头也不急于回答,尽可考虑三天。其实要我说也不难决定。就算你还是殿前班值系列,但是我爹爹下令后,你能不来伺候吗?所以你今天你没来吗?”

听到这里。

徐宁一拍脑袋自语道:“有道理啊,就算不做这边的差遣,高殿帅下令也必须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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