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边军崩溃,定州外围的要塞数天之内皆失,将数十万大楚子民直接丢给了蛮族。
山下逃难的人群络绎不绝,不时有溃兵成群结队,大家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还未失守的定州城。
此时的定州,已是全城戒严,本来繁华的城市显得死气沉沉。
居民关门闭户,商铺歇业,街道上除了不时一队队跑过的军队外,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烟。
“校尉,我们也走吧!”
在李震身后,一个络腮胡子嗡声嗡气地道。
这三日没日没夜的逃亡中,李震也顺带从蛮族士兵手中救下数十个溃兵。
这帮人都不是善茬,能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的,就已经很是不易了,或多或少,有着自己的本领。
按照战场纪律,溃兵,散兵必须接受所有他能遇到的比自己军职高的军官的统一指挥,否则,斩首无论。
更何况这些天与李震相处下来,众人也都被他的胆略所折服。
一路逃下来,居然被他们弄死了几十个落单的蛮子。
“慢着,军旗不可丢。”
李震说完,一步一挪地向山丘走去。
山丘上,一面千疮百孔的大楚旗帜斜斜地矗立在顶端,环绕着这面旗帜,重重叠叠地倒下了不知有多少的尸体。
那面破乱的旗帜之上,旗帜一侧,鲜红的常胜两上大字。
李震无声地叹了口气。
常胜常胜,现在却是大败了。
李震站在那死也不肯松下手中旗帜的战士面前,深深地鞠躬。
无论什么地方,勇敢而有信念的战士都是受人尊敬的。
从旗杆上取下那面军旗,将那面满是破洞的大楚常胜营军旗整整齐齐的叠好,小心地揣在怀里。
“走吧,回营!”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李震心中不由感叹,一定要让这里的百姓不再受战火的摧残。
定州城前。
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士兵肃立于秋风之中。
装上利箭的八牛弩闪着寒光自城垛间探出头来。
巨大的床弩让人望而生畏,一叠叠的圆木垒于城墙之上。
如果开战,那些擂木滚下来,收割得将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定州城门大开,两排士兵肃立,正在声嘶立竭地维持着入城秩序。
“难民到城西难民营入住,士兵到城隍庙收容营报到。”
听到喊声,李震带着十几名溃兵,一路行向城隍庙。
那里,一顶顶的帐蓬已支起,从战场上逃得性命的溃兵们正无精打采的在临时营帐前登记。
“姓名,职条。”
一名军官提前笔,看也不看这些神色惨淡的士兵,喝问道。
“李震,定州军左协常胜营三翼一哨校尉。”
常胜营?
军官一惊,猛地抬起头来:“你说你是常胜营的?”
“是啊,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常胜营到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李震一惊,一营数千人,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军官点点头道:“回来就好,李校尉,你命真大啊,现在你到新建选锋营报到。”
李震一愕,“大人,我是常胜营军官。”
军官瞟了一眼李震,“李校尉,你是军官,难道不知大楚军制条例,常胜营已是全营覆灭,又丢失了营旗,
依制,取消常胜营,永不再建,常胜营,已不存在了。速去选锋营报到。”
“营旗?”
李震站得笔直,伸手从怀里掏出那面破乱溜丢的旗帜,一抖展开,大声道:
“回禀大人,常胜营军旗在此,军旗在,依大楚军制,常胜营将重建,我是常胜营军官。”
四周忽地响起一片惊讶声。
登记军官霍地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李震,他知道常胜营是奉命断后的。
这些天,各营的溃兵都有,但就是没有常胜营的兵,想必已是全军覆灭。
刚刚听到这人是常胜营的,已是让他惊讶。
而现在,居然看到这人将营旗也带了回来,便更是震惊了。
一般来说,营旗所在是敌方攻击的重点,也是敌方必要抢夺的战利品。
全营覆灭之下,依然保存了营旗,在军中是很罕见的事情。
“李校尉,兹事体大,我无权作主。”
登记军官向身边的一名士兵低语几句,看着那个士兵飞奔而去,这才转身道:
“还请,李校尉随我去找下军主大人,我相信您的好日子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