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虚

　　零二、卖身为仆 
　　林寒拿出瓷碗汤勺，将‘健体汤’一碗碗的分配好。 
　　而高家这群护卫、子弟们就在一旁毫无形象的坐了下来，对于林寒的迟钝，也没有为难半分。 
　　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此时黑袍大护法已走，正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他们巴不得林寒多浪费点时间，他们也能多休息一阵！ 
　　林寒手脚麻利，一齐运用着。 
　　这桩事情，他已经干了将近三个月了，如今熟能生巧，做起来也是相当的快捷，不一会儿，他便已经分配完一大半，让一些护卫、弟子们先行食用了。 
　　掀开最后一个木桶，林寒看着逐渐减少的碗勺，暗自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起手中的动作。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刺耳质问之声却是传了过来—— 
　　“林寒，你这贱仆，难不成想找死么？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你这卑贱仆人来做，乃是我高家看得起你，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事？竟然敢耽误少爷们的修炼！” 
　　话音还未落定，一个人影立刻快步冲了过来，一把夺过林寒手中的长勺，刻薄的嘴角高高撇起，毫不留情的怒声咒骂着。 
　　此人，却正是先前吩咐林寒前来送‘健体汤’的高才！ 
　　对于高才对自己的刁难，几个月来，林寒自然是忍受了不少。 
　　不过，高才此人也不过是高家的家奴而已，若不是马屁功夫了得，深得高家二公子高明的信任，恐怕地位比之自己都不如。 
　　自己虽然卖身于高家为仆，可仆人不比奴才，自由度上，要高上不少！ 
　　微一凝眉，林寒正准备不予理会，然而，就在这时，他眼光却骤然看见在高才后方的那名白衣少年。 
　　那，正是高家二公子高明，也是高家最为狂傲的一名纨绔子弟！ 
　　蹙了蹙眉，林寒思虑一闪，解释道：“我今天可能感染风寒了，头疼欲裂，所以才歇息了片刻……” 
　　高才眼中狞光一闪，厉喝道：“你这贱仆，连这般可笑的借口都用的出来，真是不知死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身为医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感染风寒？哼，我看，你这贱仆就是妄图欺骗于二公子，不要狡辩了，林寒！二公子是不会被你的谎言所迷惑的！” 
　　说着，枯瘦的手掌向前一探，如同苍鹰捕兔一般，瞬间抓摄而出，笼罩向林寒。 
　　“果然，这高才虽然性格奸猾，为人刻薄，但却也是达到‘筋肉合一，力可搏牛’地步的炼力三重‘巨力’境界的武者！”林寒心中一紧，看着高才手中使出的劲道，以及那出手的招式，通过积累的观察经验，立刻估测到了他的实力。 
　　脑中想着，林寒那一双黑眸却是骤然一凝，犹如万里平湖，波澜不惊，不带丝毫感情的扫了一眼高才。 
　　高才心中猛然一跳，这一瞬，他竟然觉得自已犹如猎物，有了一种被猎人给盯住的感觉。心中发寒，他出手不由慢了一拍，让林寒刹那间看准时机，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身子一送，自己足下发力，赶到高明面前。 
　　高才缓过神来，脸色顿时一片狰狞，暗自恼怒，却只能不甘的收回手掌，恭敬地转过身，目视着高明，献媚道：“公子，你看这贱仆如何处置？” 
　　高明因为酒色过度而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松垮的浮肿，淡淡的看了一眼高才，直到将其看到大汗淋漓，这才冷哼一声，转过头看向林寒。 
　　高才佯装惧怕的抹了把额头，可那一双三角眼中，却是闪过一抹不屑之色。 
　　对于高家这个废物二公子，高才糊弄起来简直易如反掌，此人不仅为人自大，而且自以为一切都掌控在手，像今日之事，他虽然明知自己捣鬼，可除了眼神警告之外，便不会再有其他的惩罚，反而还会帮助自己完成心愿！ 
　　“蠢货！”高才暗自冷笑，不再去看高明，只是以带着狞色的眼光，瞥向匍在地面上林寒，蕴含杀气。 
　　此刻，高明也调整好了情绪，看着林寒，冷冷道：“林寒，你身为我高家仆人，当凡事为我高家着想，此次你所犯两个错误，你可知罪？” 
　　林寒面无表情，低垂下去，让人无法见到的黑眸之中一片漠然，“林寒不知，还请公子明言！”一面说着，他却是不动声色的低了低头，以让高明感觉到自己的‘恭敬’。 
　　见到林寒如此表现，高才心中却是蒙上了一层阴霾之色，因为，林寒的作为，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之中！按照他的估测，林寒应该是极为傲气之人，甚至会因为这种性格而与高明闹翻，然后被高明狠狠处置。 
　　可现在看来，林寒不但并非如此，反而显得极为识趣。至少…..这表面的恭敬程度上，跟一般仆人全无二样！ 
　　“这个贱仆，果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高才眼中狠光一闪，瞥了一眼一旁的高明，暗自思量对策。 
　　高明对于高才的想法，却是完全不知，竖起两根指头，道：“哼，林寒，你为我高家仆人，不知为高家利益考虑，肆意无偿为他人诊治，此为一宗罪！我高家赏识于你，让你每日运送‘健体汤’，供应给众多家族子弟们食用，而今日，你为了己身而耽误此事，此为二宗罪！” 
　　“这两件事，随意一件便足以你这贱仆受执杖之刑！而两宗罪过齐全，我就是敲断你的两条腿，也未尝不可！”高明的声音高高在上的传了下来，倨傲的态度，仿佛俯视卑微的蝼蚁。 
　　高才面色一喜，连忙出声附和道：“公子英明，这贱仆当受如此惩罚！” 
　　“嗯？”高明面色一变，冷冷的瞥了一眼插口的高才。 
　　高才知晓自身惹得这位公子不高兴了，立刻挥起手掌打起自己的嘴巴：“小的多嘴，小的多嘴！” 
　　高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再次看向林寒，拖长声音道：“不过嘛……，林寒，你这贱仆虽然有所罪过，但却也有当赏之处！为我高家捐送针法为一，而改善‘健体汤’的药方更是大善。两功两过，功过足以相抵，今日惩罚之事便就此算了！” 
　　“但是，我希望……”高明声音骤然一冷：“不要有下次，你这贱仆，明白吗？” 
　　听闻此言，高才脸色一僵，但转瞬又是刻薄之态，对着林寒冷声道：“贱仆，公子如此恩惠，你可要谨记在心，永世感恩于怀！现在，你还不给我谢过公子！” 
　　“林寒明白！”林寒点了点头，弯下身子应是，可那让人无法看见的嘴角处，却是勾起了一抹嗤然的冷笑，好一个功过相抵，若不是对师父传给自己五套针法中的‘七星针法’有所图谋，恐怕早就杀了自己吧！ 
　　高明倨傲的抬了抬眼，带着高才渐渐地走远了。 
　　林寒抬起头来，黝黑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旋即恢复平淡，拿起一旁的瓷碗，继续分配着‘健体汤’。 
　　而高才、高明两人，却是一直慢步行走着，来到了临近高家居住的阁楼处。 
　　高才尖瘦的面庞紧紧皱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高明，思量着该如何询问今日之事。 
　　就在此时，高明却是率先开口了：“小才子，你可是很迷惑，不懂我为什么如此宽待林寒那个贱仆？” 
　　“不敢不敢，公子的决定，小的自然不敢妄加揣测！”高才连忙惶恐摆手。 
　　高明深陷的眼窝从侧面看去，显得格外奸佞，阴冷一笑，道：“哼，这是我父亲吩咐的，对于林寒不能重罚，否则凭他那种废物，恐怕一个不慎便容易被我们玩死了！不过，我知晓你讨厌林寒此人，你也不必着急，用不了多久，那个贱仆便无作用了，到时候，还不是任你处置！” 
　　“如今林寒师父，林紫衣那老狗所创的‘七星针法’，我父亲已经从林寒身上完全学得。不过，这七针的确深奥，我父亲目前也只领悟了‘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这五针。一旦等他将七针尽皆领悟完成，又证实无误的话，那么，便是你报复之时了！现在，先忍忍吧！”高明声音中带着些许自得，以及更多的不容置疑。 
　　“是是是，小的明白！”高才自然不敢反对，赶忙连连应是。 
　　高明微一沉默，似乎在思量什么，片刻后，阴沉着脸道：“小才子，你应该知道林寒那贱仆的妹妹林雪吧？” 
　　高才试探着问道：“莫不成，公子是想得到那林雪？” 
　　高明脑中闪过那抹清纯如雪的俏脸，淫笑着点了点头：“不错！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三月前，林紫衣那老狗医斗败于我父亲之手，当时林寒顶替了他，卖身入我高家为仆，可没想到，那老东西吊着一口气未放，竟然求人将林雪那贱丫头送去了西峰城的武阁求学！哼，若不是那老狗碍事，我在那时就已经得到林雪那贱丫头的身子了！岂会延误至今！” 
　　“不过，如今三月时间已过，我从前去武阁看住林雪的探子那里得到消息，林雪那贱丫头因为天赋太差，在西峰城的武阁内恐怕无法待满一学年，不久便会被驱逐！到时候，那贱丫头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到最后，高明已是淫笑连连，仿佛一切都已经掌控在手，“快了，用不了多久，我父亲针法学全，而林雪那贱丫头又会适时回来，那时候，我便可以当着林寒贱仆的面，狠狠地玩弄那贱丫头！哈哈哈哈……真是让人期待啊！” 
　　“公子深谋远虑，小的佩服！想不到，林雪的那贱丫头的行踪，公子竟然了若指掌。”高才刻薄的面上满是献媚的笑意，恭敬的讨好道。 
　　高明更加志得意满，脸都不红的将父亲所安排的一切加在自己身上：“那是自然，这般算计乃是我思虑良久才得到的。一举两得，不但可以更加容易的掌控林寒，而且我们高家掌控了林雪那贱人的行踪，也不必怕那林寒贱仆擅自逃跑了！” 
　　“公子英明，公子英明。”高才心中不屑，面上却是堆笑如山、赞叹不绝。 
　　“哈哈哈哈……”高明得意的猖狂大笑，根本不知自己在他人眼中只是个小丑。 
　　……… 
　　与此同时。 
　　林寒将‘健体汤’分配完毕，便回到了药铺中， 
　　趁着高才不在的大好机会，林寒没有犹豫，立刻对药铺的大掌柜提出了请求。 
　　“掌柜的，近日里天气转热，我不打算每夜在药铺内歇息了，想在家中居住，不知可否通融一二？” 
　　“这……”胖乎乎的大掌柜脸色一变，心里着实为难得很，按理来说，药铺内的伙计都可以在家中过夜，可是，林寒的地位却是有些不同，他虽然只是仆从，却因为他师父的原因，被高家冷视着，如果自己同意他回家居住，不知道会不会惹得高家人的不满。 
　　“掌柜的放心。这段时间实在太热，而我留在药铺，洗漱什么的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才想回家居住一阵，待缓过这阵热天，我还会回药铺内歇息的！” 
　　林寒似乎也明白大掌柜的难处，适时解释道：“而且，我每日晨间与晚上也没什么其他事情要做，只要我每天按时来药铺，那么一切也就不会耽误的！” 
　　“既然这样，那好吧。” 
　　大掌柜胖脸一皱，想到林寒只用将下午运送‘健体汤’的责任担起，其他时候也就不算繁忙了，略作思考，他就没有阻止，很快速的批准了，“你可要记住自己答应的话，就在家中居住一段时间吧，等天气凉了，再回药铺！” 
　　“嗯。如此，就多谢掌柜的了！”林寒点了点头，旋即道了两声感谢。 
　　“不必客气。”大掌柜含笑点头，同样作为一名医师，他对于医术极为不凡的林寒还是比较赏识的。 
　　况且，现在气温渐升，前来看病的，除去中暑之外，大多并无严重的病症，而药铺内人手也足够了，让他回家多休息一阵也未尝不可。 
　　林寒再次道谢，其实他之所以要回家居住，主要是前段时间，高家一直要求他在药铺内居住，以方便随时出来行医。但现在林寒想要修习拳法，自然不能继续在高家药铺内呆着了，为了修炼，他也只能想办法回去！ 
　　由于第一次回家居住，大掌柜担心林寒家中不甚干净，于是批准了他半个下午的假期，让他回去收拾房间。 
　　对此，林寒倒是颇感谢意，大掌柜能不顾高家可能责怪于他的危险，替自己考虑，的确是出于真心。 
　　再次跟大掌柜交代几句，随后，林寒便回到药铺内的房间，收拾一阵，怀揣着三个月时间整理出来的拳法，转身离开了高家药铺。 
　　林寒并没有打算立刻回到自己那位居于贫民区的家中，因为，他离开的目的，只是为了修炼拳法！ 
　　时间紧迫，他没有时间去花费在收拾房间上！ 
　　对他而言，尽早拥有实力，才是正事！ 
　　这般想着，林寒并没有停留半分，谨慎的循着此时无人行走的偏僻巷弄，快速认准方向，朝着镇外行去。 
　　林寒早就打算好了，一旦能够回家居住，那么每天晚上，便溜到镇外，修炼拳法。 
　　毕竟，在镇外修炼，绝对要比镇内来得安全，也更为不易发现。 
　　况且，林寒也知道，因为妹妹被监视的缘故，他的行踪，高家并没有注意，所以即便他每晚都在镇外修炼，也会被任何高家人注意，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要每天下午行医，以及运送‘健体汤’的事情不被耽误，那便毫无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