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美最近忽然觉得心里慌得很,她在无数个深夜大汗淋漓地自梦中惊醒,空虚与冷漠包围着自己,她侧身,身旁的男友许若安翻了个身,伴着有些粗粗的鼾声,睡得倒真是安稳,她皱着眉头,好看的眉眼间,一丝愁绪是愈发显得我见犹怜,只是她心里却没有来由地慌乱起来,每每此时,心头如同瞧着杂乱无章的鼓,正咚咚作响。
她闭上眼睛,想要记起究竟自己做了什么梦,只是绞尽脑汁,只不过记起自己陷入了一片如白纸一般虚无的梦境里,什么都没有干,什么也没有,她一想到这里,只能又躺了下来,轻轻抱着身旁温暖的身子的时候,这才稍微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林惠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这一日,却是与以往不同,她是在清晨时分醒来的,初晨的阳光暖暖地照进了屋内,她许久没有睡过一个温暖的觉了,只是心情却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愉悦,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焰,惠美一看见身旁依旧睡得四仰八叉的男人,起床气上了来,一个枕头就朝着他狠狠地砸去,“许若安,你说实话吧,是不是你拿了我那只玉镯子!”
是质问的语气,不是询问。
她可算是想起来了,自己便是从那只祖传的玉镯子丢失开始才心神不宁的,老一辈总说,玉镯,细润光洁,质朴隽永,宛如女性,温柔雅致,兰质蕙心,而她的那一只,不仅模样珍贵异常,是难得的上好的白玉,更重要的是,林家世代相传下来的,她小时候生在富裕之家,过了许久无忧无虑的日子,直到有一日,全家外出旅行,她在飞机上迷迷糊糊地睡着,等到一觉醒来,却已然躺在一片纯洁无瑕的医院里,放眼望去是一片雪白色,她如何也想不到飞机失事,唯独自己在那一架坠毁的飞机上存活了下来,据说,是自己的父母亲,拼死将她搂在了怀中。
而同样毫发无损的,还有那一只晶莹剔透,宛若仙女的玉镯子。
从此,林惠美被接回了爷爷的家中,而那一家人,不过是将自己当做了暂居于此的外人罢了,没有温暖,更没有亲情,只有会在暗夜里隐隐闪烁的微光带给了惠美无数个黑夜里的光明,让她不再寂寞,她从先前自由的孩子变成了后来自卑的模样,又因了镯子无形之中的力量重拾了笑容与自信,后来,她离开了那个冷漠的家庭,开了自己的美容院,也找到了自己的爱情,不过,那都是镯子还没有丢失之前的事情了。
许若安是惠美在开美容院之前寻找的生意伙伴,也算是日久生情,好一段日子,生意都是红红火火的,只是最近不知怎的,业绩下滑,先是代购的粉底液与卸妆油出了问题,再后来,纷纷有人或是辞职跳槽,最后,竟然连自己视若珍宝的玉镯子也消失不见了,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刻消失的。
许若安流着口水,正做着一个美梦,他梦见了自己坐在钱堆里,眼前更是大把大把的金子,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心里得意之际,却不想竟然被什么生生地砸醒了,然后便是林惠美面无表情的声音,他心里一阵烦躁,一把扯开了身上的枕头,只凶神恶煞地冲着林惠美吼道,“你神经病啊!”
“许若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林惠美的表情却是阴沉的可怕,“当初美容院出事,还不是你贪小便宜,换了劣等货进去,你说你做人,能不能别这么窝囊!”
“你再说一次!”这大清早的,烦不烦!
谁知林惠美却不甘示弱,披头散发地嘶吼道,“我说你窝囊!你卑鄙!把我的镯子还给我!”
“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许若安冷静了下来,是不想跟这个疯婆子多计较的,身上只穿着一条短裤,露出了上身古铜色赤、裸的皮肤和人鱼线,自然还有让无数男子嫉妒无数少女春心萌动的八块腹肌,只是此时的林惠美却是想着自己之前真会瞎了眼了,怎么会看上这种男的,当然,这样想的,还有正低头捡起地上衣物的许若安。
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婆娘!
却是在这时,叮……
林惠美的目光忽然凝固,愈发冷漠的眼睛里,那般晶莹剔透的白色就这般聪明和许若安的衣物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个许若安,他果然……果然是卑鄙无耻!
许若安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玉镯时,心里忽的有些恼,只是他还来不及俯身,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却先自己一步落在了自己的眼前,一把抓过了地上的玉镯子,然后他对上了一双杀气腾腾的眸子,神色微怔,“林惠美,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话不是我该问你么?”林惠美却是冷笑一声,紧紧地握住了手中失而复得的宝贝。
许若安忽然变得有些惊慌,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哀求的神色,“惠美,你听我解释,如今美容院就要破产,你又不愿回去求你的爷爷,我们只有卖了这个镯子,才能够力挽狂澜……”
说得倒是轻巧,许若安果然是明白这镯子对自己的重要性,林惠美的脸色忽然变得一片凄凉。
许若安见她忽然眼神变得柔软,还以为她是有些心慈手软了,林惠美自然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会像狗一样扑过来的,她那时还站在不远处的阳台之上,只想着与许若安保持距离,却被他这反应吓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趔趄就被他压倒在了阳台的栏杆之上,而她便也是在那时知道了究竟什么叫做豆腐渣工程,栏杆轰然倒塌的时候,林惠美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后背一空,伸出手来就想要抓住许若安,谁知许若安只顾着抢夺惠美手中的镯子,又顺势推了她一把,二十层的高楼,林惠美就是这般,如同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跌落了下去。
她最后一眼,是一脸悲凉地望着被许若安紧紧地攥着的玉镯子。
许若安微微愕然,只是转瞬却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嘴角是微微的笑意,却也是在这时,只觉得镯子里忽然有一道电流子手掌里划过,他身子一颤,猝不及防松了手,镯子就这般随着林惠美掉落了下去,他瞪大了眼睛,却是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半空中的玉镯子忽然发出了一道诡异的光,然后就这般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
紧接着,是扬起了翻飞尘土的轰然巨响。
林惠美以为自己这下子是死定了,迎接她的是急速笼罩下来的巨大的黑暗,她被压得喘不过起来,等到自己终于清醒,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白茫茫的模样,闻到的也不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处低矮的陋室,放眼望去,屋子里不过是一张破旧的床,也就是自己躺着的地方,然后是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这还不是最让她觉得惨不忍睹,这漏风的窗户和墙壁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屋子地上东一摊西一摊的水渍,不要告诉自己,那是下雨的时候漏出来了,天哪,这究竟是哪个穷乡僻壤!
惠美身子一颤,想要起身,只是一抬手,忽然愕然,这肉呼呼的小手小脚又是什么情况啊?她不是已经二十好几了么?怎么还跟个八九岁的小孩子似的,难不成……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忽然嗡嗡作响,终于明白了过来,天哪,自己这不是穿越的节奏么!正这么想着,原主的记忆也不打个招呼,纷至沓来,惠美还没有准备好,那些陌生的记忆却让自己无端地恐慌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让你瞒着那个丫头,你可好,如今她一口气喘不上来,又要如何同余家交代?”
“聘礼都收了,我们是不能退回去的,再说了,我们家花儿如何能嫁给余家的那个傻子!”
惠美可算是明白过来了,有着原主的记忆,再加上这二人的尖锐,她的脑海里瞬间捕捉到了三个字眼,傻子,童养媳,还有,丑。
而她最后想到的,便是,逃,逃得远远的,否则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她却忽略了自己一个事实,她长得不是丑,是真丑,惠美虽然没有看见自己长什么样子,只是如今是来不及思考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自己实在是太胖了!
跑几下就喘吁吁不说,更重要的是,这人生地不熟的,究竟要跑到什么地方去!
天色很快就阴沉沉暗了下来,惠美还在长满了荆棘的林间穿梭着,身后是耀眼的火光,有自个儿家里的,更多的是余家的。
她一惊,还是吃力地跑得快了些,只是火光却愈发的逼近了,耳畔是一片嘈杂声,她一时慌乱,还没有注意,忽的被什么绊了一跤,扶住了旁边的树杆子,想要保持平衡,无奈此时的自己实在是太胖了,身子却不受自己控制地向后仰去,然后,她便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哪个人高亢的声音,直冲着惠美而来。
她欲哭无泪,想着自己这回是死定了。
程家夫妇俩吵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程大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赵氏,恨不得狠狠地抽她一嘴巴子,无奈,赵氏实在是太霸道,一百八十几斤的身材,双手叉腰,动怒的时候,枯黄色的脸上,硕大的毛孔清晰可见,眼脸下方更是遍布着可怖的雀斑,直叫程大作呕,他想来自己的媳妇年轻的时候也是村子里的村花,如今怎的就成了这副比黄脸婆还要不堪的模样!
他还在心里后悔着,赵氏一见他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是愈发的不满,横眉竖眼,脸色黑了下来,然后是一声粗壮的河东狮吼,直吼得程大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耳膜几乎被震破,却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好你个老太婆,胖子了不起啊!”
赵氏的记忆还在自己貌美如花之时,哪里晓得岁月不饶人,如今却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正是因为自己胖,看着屋子里躺着的那个丑女儿是愈发显得厌恶,而最不能触碰她的那道高压线,自然就是说她是个胖子了!
如今程大既然是踩到了地雷,那还了得!
赵氏心里一动怒,二话不说,撩起了袖子,所谓胖子在瘦子面前的优势,便是她比牛还要大的力气,程大只觉得头发都要被赵氏给扯下来了,无奈,自己身体瘦弱,论力气自然是敌不过她的,无奈,他只能嘴上服软,“我错了!好媳妇,饶了我吧!”
赵氏却还在气头上,听了程大一声求饶,怒气却没有降下来,反而觉得愈发的气愤起来,那火气,简直是噌噌噌往上窜了,恨不得将程大的脑袋瓜子给摘下来,“叫你说,叫你说,还说不说了还!”一边说着一口的唾沫星子全都溅到了程大的脸上,程大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这辈子才会遇见赵氏这个丧门星,不禁怒从中来,吼道,“你个黄脸婆,别以为自己胖力气大,就得了意去,看老子待会儿不揍死你去!”
“你说什么?!”赵氏一听这话,那还了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老子不会放过你的!”程大虽说是说着狠话,只是声音却有些哆嗦。
两个人瞬间陷入了一场恶斗之中,谁知道这个时候一旁站着的花儿忽然揉着眼睛,哇哇地嚎啕大哭,那震天的哭声一下子就吸引了夫妇俩的主意,赵氏的手还揪着程大油光发亮的头发,程大还维持着狠狠掐着赵氏脖子的动作,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竟然同时有默契地放开了手,赵氏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花儿的身边,那柔柔的声音与她硕大的身材相比,是极不可和谐的,“我的小花儿,娘在这儿,不哭!不哭!”
“都是你这个老太婆,不是你,哪里能吓坏了花儿!”程大心里一口恶气出不得,又往地上呸了一口,非要再较上一句才甘心。
赵氏恶狠狠地白了程大一眼,一双手却是轻轻地抚着花儿的背的。
却听得花儿在这个时候带着哭腔的声音,“阿瞅……阿瞅不见了,我要嫁给那个傻子了!”
什么,那个刚刚还躺在床上,因为被这件事情惊吓过度,一下子背过气去,奄奄一息的丑女儿,竟然不见了!
程大夫妇皆是一惊,赵氏更是朝着里屋张望了一眼,只见破旧的床铺上空空如也,啥都没有了!这个丫头,还真是反了天了,赵氏又瞪了一眼程大,“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不好好看着那丫头,如何让她白白逃走了!”
“又是我的错了!”程大的气又上了来,又是一副干架的模样,“怎么不是你看着!”
“程大,你今儿个是造反是吧!”
“怎么了,老太婆!”
花儿的哭声是愈发的嘹亮了。
然而,偏偏这个时候,余家却派人来了,气势汹汹。
余家是隔壁村的大户,一家子几十口人,四世同堂,好几个还是村子里的族长,深得人敬重,若不是后来生了个傻子的话,那个傻子,不仅是余家的一大祸害,更是余家村的祸害啊!若不是程大前些日子在余家做工的时候打烂了他们家的瓷器,如今哪里还会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
一想到这里,赵氏是愈发的气愤,又狠狠地揪了一把程大的耳朵,这才稍稍解气,趁程大还来不及动怒的功夫,赶紧使唤他将花儿藏好,程大气不过,却也只能乖乖照做。
余家人的气势简直是要将他们程家门口匆匆用泥巴糊的土墙都要推到的架势,来的人是远近闻名的罗刹爷余家大伯余大郎,一露面就是一声闷哼响,“余家接人来了,把你们家女儿带出来!”
这话不说还好,他话音刚落,只见赵氏忽然咚的一声响猛地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只是她的身材实在是太过庞大,大地都抖了三抖不说,那扬起的尘土翻飞,更是叫余家一伙人连连咳嗽不止,站在后面的妇孺正是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长舌妇张氏,只见她用帕子遮住了脸,是一脸不悦的神色,见了赵氏如此,更是阴阳怪气地说着,声音尖锐,“这欠债啊,就是要还钱,你们女儿没了,就把你那没用的相公拉去当我们余家一辈子的唱功,而你,卖到窑子去,虽说赚不到什么钱,不过有一两是一两,我倒是安生了。”
这般口无遮拦的话,也就只有这个幺蛾子张氏说得出来的。
赵氏瞪眼看着她,一生气,浑身的赘肉都在颤抖着,只是她心里也明白孰轻孰重,定了定神,满是肥肉的脸上这才堆着笑,“我们家的女儿不过这般年纪,又瘦瘦小小,哪里能够跑这么远的,我们家是找不到的,你们余家人丁兴旺,若是派看人找去,定是能够找到的!”
赵氏这么一说,确实是有几分道理,余大郎脸上仍旧是几分狐疑的神色,而张氏却只是在一旁搔首弄姿不发一言。
还是有个年纪虽轻,长相清秀的小鬼在余大郎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余大郎这才沉住气,只是厉声说道,“都给我去找去!把你们家那口子叫上,就是绑,也要将那丫头绑回余家去的!”
听了余大郎的话,程大本来在里屋已然是瑟瑟发抖,此刻更是情不自禁地应了一声,双腿不听使唤地赶紧跑了出去,余大郎睨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领着众人找开了,程大怯怯地想要跟在队伍的后头,只是却在这时被赵氏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程大瞪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他定是要好好听着这个余大郎的话的,否则是要他死么?
“去什么去!”赵氏见人走远了,这才冷着脸,只是低声喝道,“还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了,余家再微风,不过是在他们村子里罢了,等咱们回了娘家,看那个余家能耐咱们如何!”
这拖家带口的回娘家,程大虽说面子上过不去,不过一想到余家的气势汹汹,就是不想答应下来,也没有法子了,“阿瞅那个丫头……”他还是鼓足了勇气问道。
“如今咱们也是没法子了。”赵氏身子一顿,却还是咬了咬牙,一把抹去了眼角的泪光,“总是要保住一个的!待会儿咱们先去镇上,趁黑只会阿顺一声,让他也跟着咱们走了得了,等回去了,再给他谋一个差事不迟!”
惠美自然是不知道家里边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小命不保,自然是保命要紧的,因而只是慌不择路地跑着,谁知也不知道跑到了哪个荒郊野外,四周全然是茂盛的丛林,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却看不出一点儿出路,她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硕大的身子,忽然开始怀念起身为瘦子的美好时光,亏她之前还是美容院的老板娘呢,不行,日后一定要把自己给减下来的!
惠美这般想着,忽的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响声,眼前是点点的星光,心里陡然一惊,不好,一定是来寻她来了!一想到要嫁给一个傻子做童养媳……不行,不行,惠美一想起这件事情,一下子来了力气,只喘了口气,便急急地向前跑了过去,谁知忽然不知道被什么给绊到了,一不留神摔了一个狗吃屎,真是有够倒霉的!
惠美吃痛地抬起了手,却见深深的伤痕,鲜血染上了污渍,脏兮兮得不成样子,要不要这么霉运连连!她强忍住了眼泪,火光打量,那些嘈杂声清晰可闻,一个个来势汹汹,惠美闻见了弥漫在空气里的杀气,只能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脚踝如碎裂一般的疼痛,她忽然在这时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骨折了,没有办法了,只能忍着了,她龇牙咧嘴的,只一瘸一拐地扶着树桩子,费力地跑着,只是余光却瞥见脸上什么。
没跑几步,她忽然听了下来,猛地一回头,看见了不远处草丛里的一道白光,那么熟悉……
她皱着眉头,只是这个时候她几乎是看见了那些人朝着自己跑了过来,是一刻都不能耽搁了……
“那丫头在那里……”
惠美的心颤抖得厉害,是不是要过去瞧一瞧的,如果那真的是自己的白玉镯子的话,她就是这么死了也甘愿的,自是若不是的话,她不就白白被余家的那些人抓住了……
惠美面色犹豫,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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