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老头,咱讲讲道理行不行?”
“哼!打完再讲!”
八个家丁,抄起沙包大的拳头,砸向杨延嗣,过程惨不忍睹。
杨延嗣的惨叫哀嚎了半天,真是双拳难敌十六手....
他完全没有料到,老者行事如此简单粗暴,说动手就动手。
“行了,别把手打坏了,怎么样,杨家小儿能画了不!”
“大丈夫宁死....额....拿工具来....”
此刻的杨延嗣,在老者威胁的眼神下,从心了。
杨延嗣吩咐管家去厨房找了几节木炭。
在一众好奇的眼神中,杨延嗣抱起了一块木板,
上面钉上宣纸,开始临摹桌上的瓜果。
以前为了高考,杨希也是学过素描画的。
少顷,一张炭笔素描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石榴、梨子、西瓜、仙桃,栩栩如生,仿佛用模子刻下来的。
老者两眼放光,在杨延嗣把画从画板上取下后,就果断抢了过去。
宝贝似的紧紧抱在怀里,带着家丁扬长而去。
临走还给杨延嗣留下一句狠话。
“待老夫临摹几日,回头再找你。
再敢跟老夫耍滑头,小心老夫教训你!”
跟隔壁老头这一闹,杨延嗣也困了,靠在拔步床头睡过去。
翌日清晨,杨延嗣起床,准备去泡制泉公公。
刚出院门,就被一队人马给堵在门口。
为首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端坐一位身材魁梧,蓄着短须的汉子。
杨延嗣身后的阿七,见到马背上的汉子,乖巧的施了一礼。
“奴婢见过老爷!”
杨延嗣也是赶快跪礼,“孩儿见过爹爹。”
大名鼎鼎的金刀老令公,杨业杨无敌!
厅堂大开中门,恭迎杨业坐在上首。
杨延嗣低眉顺耳站在下首,等待老杨训话。
昨夜才抓了泉公公,今日老杨就驾到,杨延嗣心里暗骂了一句。
老王贵,你个叛徒!
“听你王叔说,你遇上事了,还调动了家将?”
老杨问话,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杨延嗣看向王贵,王贵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杨延嗣自己则闭嘴不语,。
老杨板着脸,“何事如此紧急,让你越过我这个家主,直接调动家将?”
杨延嗣眼前一亮,看来王贵没说我已经动用家将了。
老王贵,这人靠得住!
杨延嗣心里为王贵点了个赞,只要老杨不知道泉公公的事就好。
王贵乐呵呵笑道:“七郎,调动家将必须得到家主首肯。你可不要埋怨王叔将此事汇报给将主。”
杨延嗣想了想亮出淤青的地方:“爹,我被隔壁老头的侍卫打了,所以想着请家将做自己的护卫。”
老杨看了眼隔壁,冷哼了一声:“隔壁梁公是你个臭小子能得罪的么,还有你小小年纪就敢调动家将,忘了家法了吗?”
“请家法!”
跟随在老杨两侧的亲兵,捧出了一根黑漆木棍,跪倒在老杨面前。
又一个亲兵拿出长凳,杨延嗣被推倒在长凳上....
得了!
要挨打了!
杨延嗣只感叹自己苦逼的穿越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程度了。
老杨手持木棍,空舞了两下,抡出了一阵风声。
杨延嗣腮帮子在打哆嗦。
以老杨这一膀子力气,一顿家法下来,他非在床上躺半个月不可。
“啪!”
一棍落下,杨延嗣觉得半个屁股火辣辣的疼,眼泪鼻涕一下全涌出。
就听到别院墙壁上传来一阵得意大笑声。
“哈哈哈哈。这小子就是欠揍,杨业多打几下,替老夫出出气。”
杨业回头一瞅墙头上趴着的那个老者,抱拳施礼。
“杨业见过梁公。家中劣子,顽劣成性,得罪之处,还望梁公念其年幼,切莫怪罪。”
听到老者似乎对杨延嗣有成见,杨业赶忙为杨延嗣开脱。
老者点头,催促着杨业道:“快行家法!你狠狠揍他一顿,老夫就不怪罪了。”
“杨业自当教训劣子,你个孽子惹梁公生气,加罚十棍,打!”
杨业点点头,话音落地,手持棍棒准备继续动手。
“爹,慢着,慢着!”
趴在木凳上的杨延嗣大吼了一声,随后冲着墙头上老者咆哮了一句。
“老头子,今日我若再挨一棍,你就别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一幅画。”
墙头老者脸上得意的笑容一僵:“臭小子,你敢威胁老夫……”
“逆子闭嘴!胆敢如此跟梁公说话,看家法!”
杨业一棍下去使了五成气力,眼看就要打到,却听一声喝令:
“杨将军,且慢....”
老者咬牙切齿的盯着杨延嗣:“给老夫一个面子,今日就绕过这个臭小子。”
老者的面子很大,杨业闻言,停下棍棒,连忙拱手道:“既然梁公为他求情,杨业自当遵从。”
老者看着杨延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显然觉得就这样放过杨七郎有点不爽。
“杨将军,虽然你这儿子顽劣成性,但老夫倒觉得这小子是可造之才,这小子颇有慧根,是个做文官的料。
你进宫向陛下讨要一个太学子身份,送此子去学习几年,将来你们杨家必出一个进士!”
“梁公,你....真觉得我儿有戏?”
听完老者的话,杨业看了眼杨延嗣,激动无比,尤其看到老者郑重无比的点头。
“既然梁公这么说,那我这就带老七进宫求一个太学子身份。”
“你现在带他去,要是皇帝临阵考题岂不是抓瞎了,把这小子教给我调教一番,到时候胜算更大啊。”
“哈哈……能得梁公指点,是劣子的荣幸,我这就进宫,杨家终于有文官了啊!”
杨业喜极而泣,随即骑上马带着亲兵往皇宫那边去了。
而劫后余生的杨延嗣更是蒙了,他实在想不通,为啥父亲一听自己是文官的料这么开心。
还有这老头到底什么人物,说啥他老爹就听啥,就不怕被卖了么,就这么进宫讨官?
“哈哈哈,小子,是不是想不通?你过来,我告诉你原因。”
老者灿灿一笑,招呼杨延嗣进他的院门。
“小子,在咱们大宋,武将看似满门荣华,在朝堂上却没多少地位。
你想想,一个七品官,就敢指着一位国公的鼻子喝骂。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那....最重要的是什么?”杨延嗣追问。
老者淡然回了一句:“太祖训:刑不上大夫。你可懂?”
经过老者提醒,杨延嗣想起来了。
太祖的一句‘刑不上大夫’,彻底成为了文官们的保护伞。
只要不是犯下谋逆大罪,文官犯了其他罪行,惩罚低的可怜。
难怪老杨在听到杨延嗣要习文的时候,欢喜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啊!”
经过老者分析,杨延嗣也觉得混文官绝对比武将强太多。
不过眼前这个老头,存心把他推到文官的路上,究竟是何用心?
“老头,你处心积虑的替我谋划,肯定不怀好意……”
老管家阿南一脸得意的说道:
“没错,你这臭小子只要走上文官的路,
以后就是我们家老爷盘子里的蚂蚱,任我们家老爷揉捏。”
杨延嗣心头一惊。
“敢问老丈究竟是何人?”
“文官之首,当朝宰执,梁国公,赵普。”
赵普?!
伺候太祖和太宗的两朝老臣!
宋朝开国功臣,三度拜相,倍受太祖和太宗两位皇帝恩宠。
他说一句话,就算是皇帝,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杨延嗣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