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用树枝在树下写写画画,琢磨着如何才能把脑子里的学问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前世沈溪学考古,认识繁体字是最基本的技能,而且他还写得一手好书法。
为考古需要,沈溪曾对元明清三代的书画有过深入的研究,对于书画的作赝也颇多涉猎。
可惜现在的问题是,他没有纸张笔墨,明朝笔墨纸砚可不便宜,平常人家是不会准备这些东西的。
想了想,沈溪绝对去市场看看古玩字画的行情,再做打算。
县城繁华,行人熙攘,但街上摆摊的和店铺里卖的大多是生活日用品,
宁化,八山半水一分田,半分道路和村庄,一年到头产出极为有限。
有几个人有闲钱去买字画摆阔充场面?
不过最后沈溪还真找到一家字画店,但看那简陋的门脸根本就不像是做大生意的。
就在沈溪准备回家的时候,街上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一波波人群纷纷向城北方向涌去。
原来是京师来的工部郎中林仲业来督造汀州水利,抵达了宁化县城,要在这里住两个月。
明朝的工部郎中是正五品的朝官,宁化知县只是七品。
韩县令亲自过来迎接,那真是八抬大轿,高头大马,老百姓在道路两边看热闹。
迎完工部郎中,一堆人围在城墙根的公告栏前,叽叽喳喳,沈溪好奇的凑过去。
原来县衙放出榜文,说要征集南戏戏本,排练新戏在接风宴上给工部郎中林仲业赏鉴。
随着大明承平已久,戏剧得到长足发展,而用南方音乐演唱的“南杂剧”,俗称南戏,风靡大明。
榜文上说,韩县令专门从汀州府城请来南戏班子,而今要在宁化县里找说书人写戏本。
如果有写得好的,会有赏钱下发。
这榜文沈溪一看就有问题。
想那工部郎中,虽然在京师不算达官显贵,但至少经常出入教坊司、青楼等欢场听过的戏曲自然多不胜数。
可能是韩县令打听到林仲业林郎中喜欢听戏,投其所好,不惜斥资从府城把戏班子请来,
可一问才知道戏班子会的剧目平平无奇,要想打动林仲业怕是有些困难,只好找人现写戏本。
这个时代的百姓对于精神娱乐莫过于听书和看戏,看来要赚钱,得在这上面动脑筋才行。
一个中年汉子道:“要说这事稀奇,你们说咱县城里有几个说书的?
无非是城南、城北和河边茶楼那几位。
他们说的全是陈年旧书,让他们写戏本,还不如把他们直接埋棺材里呢。”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沈溪脑子一转,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来钱快的途径,只要有笔有纸就行。
这年头宣纸很贵,沈溪把这几个月省出来的铜板,换来最次的黄麻纸和墨,从丢弃的毛笔里挑来几支能用的。
回家后,马上动手写戏本。
沈溪琢磨最好拿后世成型的戏本,诸如《贵妃醉酒》、《秦琼卖马》这些。
经典的唱词,汉唐的历史的典故,稍微修改就可以成为很好的戏本。
思来想去,沈溪找了两出还算熟悉的戏曲,一出是《女驸马》,一出是《四郎探母》
主要是考虑到历史演义的传承,很多故事要到晚明以后才逐渐流传开来,先于演义成戏终归有些冒险。
因为官府征集戏本时间比较紧,毕竟林仲业人已经到宁化县城,接风宴总不能拖上几天再办。
沈溪根据记忆加自己的加工,快速的编写了起来。
当天下午沈溪写好戏本后就送到了县衙。
这是沈溪第一次到县衙。
大红的门脸,上方高悬“宁化县衙”四字。
大门右墙边放着一面大鼓,当街的一对石狮子甚是威武。
沈溪没多想就准备向衙门里走,一名衙差拦住他,喝道:
“哪里来的野小子?衙门也是你随便闯的吗?”
沈溪把揣在怀里的戏本拿了出来,递上前:
“官爷,有一位老先生让我把这个送过来给县太爷,然后领赏。”
那衙差接过去,打开来看了几眼,可惜他识字不多,磕磕绊绊念了几个字就读不下去了。
一把将戏本甩给沈溪:“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溪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道:“回官爷的话,那位老先生说这是戏本,是县太爷张榜公布要的。”
“嘿,还真有人接这差事……你等着,我这就进去跟夏主簿禀报。”
说着人便进去了,留下沈溪在门口翘首以盼。
半个时辰过去,那衙差脸上带着笑容出来,怀里鼓鼓囊囊的多了什么东西,而沈溪让他递进去的戏本却没了。
“你小子还在哪?”那官差走出来,面带倨傲之色。
沈溪道:“那位老先生说,没拿到赏钱不许走。”
衙差一听怒了,喝道:“你个瓜娃子懂个屁,什么赏钱,这有俩大子儿,你拿去买糖,赶紧走,再不走老子用这杀威棍打你!”
说着挥起手上的棍子做出要打人的架势。
沈溪一下子懵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肯定给了赏钱,这衙差竟欺负他是个小孩子压根儿不想把钱给他,
可怜他忙活了一天,现在就换了俩铜板。
“官爷,你不能这样,官衙门口怎能这般明目张胆的昧下我一个小老百姓的赏银?“
“谁跟你说有赏银了?能帮你递进去已是天大的帮忙了,快滚!休要胡搅蛮缠!“
官差越发的不耐烦,沈溪也急了,据理力争:“没有赏银?那官爷敢跟我一同进去问问吗?“
今天这赏银,要不到他便不会走。
见沈溪居然要进去对峙,衙差不禁恼羞成怒。
“你个刁民,给脸面不要,讨打!”
“啪!”
那衙差拿起杀威棍便开打,许是起了狠心,那足有男人手臂一般粗细的杀威棍,竟直接打向了沈溪的头!
这棍子粗,衙差用了狠力气,打下来必然要见血!
沈溪心下大惊,“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