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照着仓库门外的一角,尘土顺着光线肆意攀爬,冷风一吹,纸皮声响。
姚梦溪踩着几根废铁往前走,空气中潮湿和铁锈的味道十分刺鼻,手指在身侧紧了紧,打开手机亮光,顺着门缝照了进去。
有人吗?她问。
空旷的环境里只有回音在四周回荡,听得她头皮发麻。
她刚醒就被那条短信约出来,地点选在城北仓库区是最荒凉最没有人烟的地方。
姚梦溪皱了皱眉,伸手推门。
吱——门拖着地过去了,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响,光线也顺着门缝往里面延伸了几米。
她眯着眼睛适应黑暗,将手机的灯光调亮,往里面照去,手指却在抬起的那一刻突然停住了,一个轮廓渐渐在眼前浮现。
地上一堆凌乱的箱子中间,赫然坐着一个长发女人。
浅绿色的针织衫塞在半身裙中,地上明晃晃的一滩东西,顺着门口蜿蜒过来,一直到她脚边继续延长
血是血迹。
姚梦溪脸色唰地白了,伸手捂住了自己即将冲出嘴的尖叫,瞳孔狠狠震了震,腿脚却不受控制地发软。
空气中的血腥腐烂味扑面而来!
呕
她弯腰后退,只能勉强撑着墙停了下来,警笛声却突然响起。
姚梦溪猛地转头,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灯光和呼啸声由远及近,声音也越发刺耳起来。
她硬着头皮转身,刚要往另一边的仓库走去,身后突然有了响动。
谁!唔
一只手迅速绕过了她的脖颈,轻轻松松制住了她的挣扎,随后坚硬的胸膛便挨了上来。
是我。那人嗓音嘶哑魅惑,在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中别有一丝骇人的味道。
姚梦溪全身僵硬,缓缓转了头。
他松手,低头看她,灯光下全是一双精致深邃的眸子,以及眉目中浓烈的阴沉。
是他顾云琛。
怕了吗?他又低声道。
姚梦溪只是盯着他看,没有言语,也不敢言语。
走吧,回家。顾云琛抬手,牵着她往前走,长腿迈了两步后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动作,于是转了头,慧雪?
姚梦溪的动作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胃里干呕的欲望迟迟没有消散。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僵硬着道。
顾云琛皱了皱眉头,仔细看了看姚梦溪的脸。这张脸上的表情太过陌生,从前杨慧雪可从来不会用这种腔调说话。
你吓坏了。他突然蹲下身子,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回去让李婶给你煮点压惊的草药。
姚梦溪猛地伸手抵住他的胸口,挣扎着想要往下跳,心里满是恐惧和害怕,不知究竟该不该相信眼前的男人。
但姚梦溪的力道还是太小,男人几乎是轻轻一捏就可以将人桎梏。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上车,生怕碰碎了她似的。
走。他抬头,对着别人却是换了副脸孔。
是,顾总。司机立刻踩了油门,熟练地穿梭过一个个破旧的仓库,从呼啸的警车边擦过,入眼尽是红光。
姚梦溪怔愣地看着窗外,嘴唇动了动。
穿着警服的人已经下来,团团将整个仓库的大门围住,一片骚乱。
今晚给她发消息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打算栽赃还是警告?还有和她一起落水的杨慧雪又去了哪里?
姚梦溪脑子里一团乱麻,转了头,却撞进了一双幽深冷冽而带着点审视的眼眸,心下沉了沉。
李婶说你醒了,我特地赶回来。逼仄的环境里,顾云琛率先开了口,语气平缓,并没有谈及刚才看见的东西。
姚梦溪咬着牙往车边退了退,低声道:那为什么会出现在仓库?
你手机里有定位。你忘了?他的语气更深了几分,目光中的探究久久不散,视线在她的脸上梭巡,最终停在她苍白的唇瓣上。
对了,手机。
姚梦溪低头看了一眼,苦笑——原来是这样。
她只是个冒牌货,这不是她的手机,她当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我她抿唇,才从惊惧中缓缓回神,随口瞎编道:我被吓到了,所以没反应过来。
他挑眉,沉默下来,眼神却没有移开。
半晌,姚梦溪在目光压力中只好再次开口,说出了自己刚编好的理由:今天我收到一条消息,让我过来一趟,否则你就会有生命危险。我担心你所以来了。
她说得有些忐忑,也几分心虚。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连呼吸都能听见。
他身上的香气很好闻,像木调,沉稳中偏偏又让人生出些压抑来。
是吗。顾云琛伸手,在她头发上轻轻一摸,侧头轻声道:没有人可以置我于死地,下次不准冒险。
姚梦溪松了口气,手心里的汗意岑岑,后背也湿了,浸透一层衣领。
这算是勉强过关了。
过来。还不等她一口气喘完,那头慵懒的腔调再次响起。
姚梦溪手指一收,绞住了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