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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丑妇

丑妇 侯淇耀 2694 2023-01-07 11:10

  

家住南山脚下的南畦村,南畦村不大,山根根处不远还有一条半环南山的小柳河。的家就在村子的最东边,前面就是小柳河。

自打上个月在小柳河边刷洗衣服的时候,脚下打滑落水之后,人就变了。村里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南畦村的娃子,无论男娃女娃,自小就会泅水玩儿,落水了也不怕。

可是落水的时候后脑勺子撞到了河里凸起的礁石,所以是运气好,被当时路过的邻居二娃子救上来了。

二娃子今年才九岁,个儿却像十三四岁的,长得又壮又结实。九岁的男娃子救起二十岁的老姑娘,也就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了。

本来不叫,她是南畦村里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南畦村一天,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小柳镇,还是每月赶集的时候,捆了柴火,背上重重几大捆去集市上换些铜钱,好贴补家用。即使这样,她也要在天黑前赶回来南畦村的。

不丑,至少没有丑的惊为天人。就是皮肤黑了点,五官平常了一些。眼睛也没水溜溜,鼻梁有些塌,鼻头上有几颗雀斑,眉毛有些淡有些凌乱。其他还好,就是常年干活,整个人都有些结实,腰身粗壮了一些罢了。

可这些缺点放在乡下村子里,也就比较寻常了,谈不上丑。乡下的村妇多少都有点这些那些的毛病,否则岂不是要和镇上员外家的小姐一样了。

之所以被村里人叫做,是因为在十五岁的时候被她爹娘发现怀孕了。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却无端端怀孕了。的爹娘逼问孩子的爹是谁,却把打个半死,也问不出来半点儿有用的东西。

他们逼着落掉肚里的娃,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是不肯。家里爹娘气急了,自认丢不起这个人,将赶出了家门,当着村里人断绝了与的关系。

从小没有出过南畦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小柳镇。她被赶出家门,能去哪里?于是忍着来自村里人各种各样的眼光,听着各种难听的话,在村子的最东边,离着小柳河最近的地方自个儿搭了一间茅草屋。至今下起暴雨,屋顶还漏雨呢。

未婚生子,从此不叫翠花,村里人不知道是谁喊起的头,见着她就是“”的叫。叫的人多了,“”就成了她的名。无姓的名。

很能干,十六岁独自生下一个小子,取了名字叫平安,孩子,自然是没有姓的。没有上过学堂,见识不多,能取个“平安”的名字已经是很好。反正,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平安。

四年来,将家里里里外外一担子挑起,白天背着孩子去山里砍柴,顺便摘些野菜当下饭菜。晚上哄睡了孩子,在一点点微弱的油灯灯光下缝荷包。一个未婚女子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本来一切都该有条不紊按照既定的规律发展下去的。

可是,落水了,撞坏了脑袋瓜子了。

于是现在头上绑着一圈白带子,眼神呆滞地靠坐在土炕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自从落水被救之后,醒来立刻闹着要回去,又跳又叫的,村里人都说得了失心疯。后来她倒是安静了,就是再也没有管过四岁大的儿子。整天坐在土炕上发呆,连吃喝都是平安端来的。

倒成了儿子照顾娘。

这天又到吃早饭的时候了,村里人是只吃两顿的,所以早上吃的晚些。

“阿娘,喝粥了。”没有理会门口小娃奶声奶气的叫唤声。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门口小娃将碗放在土炕,的眼睛才动了动。

这一动,就盯着土土炕上的碗不动了,似乎是用了死力盯着。

平安只当她娘想喝粥了,两只小手一起托起土炕上的碗,呈在面前,小脸上满满的雀跃和炫耀:“阿娘,你快尝尝,平安今天煮的粥有没比昨天好吃?”

皱紧了眉头,放在褥子上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让她直接死了不就好了!老天爷是故意惩罚她吗?

听说,一国的首领是不能够轻易说杀就杀的。不然,就会有天谴!

但是,她杀了。她不但杀了,还将某国的首领首级在黑市中高价出售。

华夏帝国曾经有古老的传说,一国之君是有上天庇护的,他们是上天的宠儿。所以,杀害一国首领的人必然会不得好死。

她从不信这些,所以她杀了,杀该杀之人,这是她的信条。

现在,她遭报应了?!那种人手中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上天居然会庇护那种人!

的眼睛死死盯住面前小手中托起的破碗。碗,是最平常的土碗,缺了好几道口子,要是喝粥,要选好一处没破口子的碗口,不然,会割到嘴唇。

碗里,清可见底的稀稠米粒……这就是面前的孩子说的粥!

她魂穿到身上的时候,也全面接受了的记忆。她怎么能够甘心!

她在科技那样发达的时代,能够叱咤风云的人物,居然魂穿到这样一个女子身上!

未婚生子!无姓之人!家徒四壁!就连这身体,也丑得惊人!

在她看来,这是极丑的!曾经她艳光四射,光彩耀人,走到哪里,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现在?

也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却是丑极了的焦点!

“阿娘?”平安看又发起呆,而且面上表情变幻莫测,不禁被她脸上出现的狰狞之色吓得退开两步。

“阿娘,先喝粥。”平安将碗放下,小大人一样挽起袖子:“平安去把衣服刷洗了来。”说着,有些逃也一般迅速逃开,他怕这样的阿娘,一张脸好可怕。

再次陷入到沉浸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刷洗的水声停止了。却被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代替。然后,院子里就传来一个叫嚣声。

“娘,就是他!就是他偷拿了俺们家鸡窝里的鸡蛋!俺亲眼看见的!”是个小子在叫嚣。

“俺没……”是平安反驳的声音。

却被个嚣张尖锐的妇人声音打断:“好哇,你个贱种!原来是你偷了我家老母鸡新下的蛋!”

“俺没有!俺没有偷!”声音里已经带着气劲,可平安只会一味地反驳,说来说去就那几个字。

那嚣张妇人才不管,冷哼一声,嘴上更加恶毒:“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偷的?当年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就是偷了别人的汉子生下的你!有这样不要脸的娘,你这个儿子能好到哪里去!哼!果然不要脸的小骚货生的儿子品行也一样差。当初就该请求村长赶了你们母子滚出我们南畦村的!”

“不是!你胡说!俺阿娘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才不是!”平安气哭了,却忍住泪意,“我也没偷你们家的鸡蛋!”

之前告状的小子声音又插了进来:“别人都说你没爹,没爹的孩子是野种。村里的二娃子,大头哥都有爹,只有你没爹。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这一次,平安不出声了,他是真的没有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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