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的自我修养

　　第001史上最弱的主神 
　　二零一六年的初夏，吴炜斜风细雨中来到上海。面试官询问寥寥数句，吴炜简单得到中国区总经理职位，顺利的出乎意料之外。事实证明，天上果然没有白掉的馅饼，吴炜签名合同的霎那，宽阔明亮落地窗办公室突然幻术似扭曲变形，前后上下左右化作白茫茫一片，无论沿哪个方向走，都逃不脱这间囚牢。 
　　心情稍平复，吴炜脑海里无端浮现无数信息。 
　　吴炜成了一名主神。 
　　是的。 
　　一纸劳务合同，吴炜成了一名主神。 
　　此主神，就是无限流小说中常见的貌似无所不能的主神空间的主神。 
　　羡慕吗？ 
　　其实没什么好羡慕，因为吴炜就职的主神堪称史上最弱。 
　　脑海里无端浮现的信息，无情告诉吴炜，主神空间现在只有穿梭异位面等基本功能，功法、秘籍、血统、法宝、强化等等，全部是吴炜的业务。啥子意思呢？就是说，主神空间现在什么都没有，想要武功或者想奖赏轮回者武功，对不起，请新任主神吴炜自行搜集；想要血统或者奖赏轮回者血统，对不起，请新任主神吴炜自行搜集并自行研究血统融合的方法，如此等等。 
　　主神空间内置有无穷大高等级空间仓库，里面空空…… 
　　不，不能说空。 
　　还是有些东西的，一台ThinkPad笔记本，一块华为mate8手机，八颗苹果，一枝红提，六盒酸奶，口香糖、折伞、若干件衣服鞋子及护肤品，等等。这些杂耍儿全是吴炜求职住宿宾馆期间的物品，因为物权属于吴炜而被带到主神空间。 
　　以上是吴炜仅有的财富。 
　　吴炜只能靠这些杂耍儿奖励为主神空间效力的轮回者。 
　　寒酸吧！ 
　　弱逼吧！ 
　　谁见过这样弱的主神？最少，吴炜没有见过。 
　　意识深处，另有吴炜职业现状描述： 
　　主神等级：1（一阶） 
　　轮回者数量上限：2（冷却期：18年当前位面时间） 
　　没有最寒酸，只有更寒酸，吴炜这位新入行的主神，骇然只能招募两名轮回者。 
　　只能招募两名轮回者的主神，……！ 
　　而且冷却期长达18年时间，死了一名轮回者，十八年之后才能刷新。 
　　这是何等的穷逼。 
　　这是何等的弱逼。 
　　然而，意识到自己误上贼船已无退路，吴炜并没有浪费时间唠叨哭诉命运不公，而是积极心态面对悲惨现实。吴炜就职完毕，主神空间开始正式运行，正前方茫茫白雾退散，露出一扇宽两千米高两千米的灰白色巨门。别问吴炜为何知道门高两千米，这些资料全部自行钻入脑海，并详细诠释：此门曰一阶位面门，通往低武武侠位面。吴炜是一名1级粉嫩主神，现在只能开启一阶位面门，未来若能升到二阶主神，则可开启二阶位面门。 
　　触碰灰白色巨门，合闭双眼再睁开，吴炜来到天空湛蓝空气清新的异位面。 
　　位面基本资料自动传入脑海，此位面属于泛金庸武侠位面，时间节点是北宋仁宗嘉佑五年，也即是公元1060年，《天龙八部》剧情将于三十年之后揭幕。 
　　若按照正常思路，吴炜或可利用剧情优势拜师学艺集全秘笈，把此武侠位面当成资源殖民地。可惜，弱就是弱，基于主神空间绝对安全条例，1级主神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以降临点为中心半径1450米的圆球内部。圆球范围内，吴炜绝对安全，针对他的任何攻击都被主神空间自动转移到无穷无尽虚空，别说原子弹爆炸，就是一颗恒星在吴炜眉前爆炸，也无法伤及吴炜分毫。圆球范围之外，吴炜……吴炜根本出不去，主神空间基本法则不允许吴炜走出绝对安全区。 
　　好吧，吴炜降临到武侠位面，却又被限制半径1450米的狭隘区域。 
　　吴炜若想有所作为，只能驱使轮回者为他奔走。与吴炜不同，轮回者没有活动范围限制，降临此位面之后想跑多远就跑多远，当然相对应的是轮回者无权享受主神空间绝对安全保障，随时有可能被本位面土著高手剿杀。 
　　这是小主神的悲哀，也是轮回者的宿命。 
　　目光移到招募轮回者选项，相关信息自动浮现。低于10级的主神无权自主招募轮回者，主神空间随机分配方式提供候选者。吴炜试验心态选择招募，却被提示：基于主神空间和谐条例，吴炜须准备男女衣服各一件供轮回者穿戴。男式衣服好说，拉杆箱里有吴炜的替换衣服，虽然不怎么适配北宋时代；女式衣服去哪里找？ 
　　物权属性是主神空间运营规则，就像吴炜初来主神空间，手机笔记本等物权属于他，才能带到主神空间仓库。身在武侠异位面，物权属性依然是铁律，必须当地法律人情潜规则认可此物属于吴炜，吴炜才能将它们带到主神空间仓库，并被主神空间承认。也即是说，吴炜必须与本位面土著交换一件女式衣服，才能召唤一名女轮回者降临。 
　　瞧瞧吴炜多可怜，身为堂堂主神，竟然为两件衣服苦恼。 
　　吴炜暂时只能召唤一名男轮回者。考虑地球二十一式风格带来的影响，考虑同号衣服或将引来男轮回者怀疑，莽撞招募男轮回者极不妥当。不如且缓缓，等吴炜与本位面土著交换两件当地衣服，再去召唤轮回者马仔。 
　　眼下，只能靠吴炜一个人努力了。 
　　吴炜习惯事前规划方案，没有莽撞直接接触本位面土著，而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思考未来努力方向。半径1450米绝对安全区域的限制，吴炜已然丧失利用剧情优势与剧情人物交结的可能性，而区区两名轮回者，注意，这两名轮回者短时间内注定没法儿利用主神空间强化，能有什么作为。如欲积蓄力量，必须倚靠本位面土著。 
　　怎样倚靠呢？ 
　　半径1450米的限制，断绝了吴炜读书科举和从军立业的可能，也断绝了商贸富贵和竖起造反的可能。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怎样突破重重限制？ 
　　吴炜排除法排除，忽然灵机一动：“我可以搞宗教啊！” 
　　宗教的独特性，不必太烦扰赵宋朝廷的镇压，也不必太烦恼半径1450米的约束，或能短时间内经营一方势力。 
　　想到就做。 
　　此时气温已高，仿佛初夏时节，吴炜果断改装易服。鞋袜脱去，赤脚行走；裤子换成松腰休闲，T恤斜缠，喇嘛似露半胸，尽量削弱二十一世纪服饰冲击，扮作苦行僧。远望，向西向东各有村落，西村人烟偏少貌似较穷，吴炜于是跨步向西。 
　　泥路之侧，地里小麦将熟未熟，农忙离期不远。 
　　行路间偶逢三五名西村村民，吴炜没有停步与之交谈，却一一点头合掌致敬：“无量！”村民颇不适应吴炜的热情，或合掌，或点头，或挥手，或无语，或疑惑，吴炜浑然不介意，全部回以微笑。直至走到村落，吴炜才以乞讨方式与西村村民正式交流，不缓不急敲响第一户人家门扉。这户人家，土砖为篱，青砖砌墙，显然是西村视角下的小富之家。门开，走来一位四五十岁面貌村妇，当地土话茫然询问：“你是……” 
　　吴炜客客气气说：“贫道路过贵村，天干物燥，口渴难耐，恳请老夫人赠我一碗清水。” 
　　村妇心善，连忙端来一碗凉开水。 
　　吴炜就地喝完，继续不顾脸皮乞讨：“贫道长途跋涉，渴了时只能捧河水，艰难不可想象，老夫人能否发发善心，将此碗也赠予我？” 
　　村妇意料之中迟疑。吴炜也不强求，简单把陶碗还给村妇。似乎觉察吴炜并非贪财，村妇忽而更改心意，复又坚持将碗送给吴炜。吴炜亦不推辞，干脆利落收下馈赠，鞠躬施礼辞别村妇。 
　　如此，吴炜继续乞讨法儿一一拜访西村村民，遇到富裕之家乞讨衣裤钱财，遇到中等之家乞讨碗筷勺瓢，遇到贫困之家乞讨一碗清水。遇到寡言之人，知趣辞别；遇到话多之人，侃侃而谈，吴炜渐渐摸清西村底细：西村正名西杨村，三十六户一百六十七口人，…… 
　　接下来是传教。 
　　传教有很多方法，或上层路线，或下层路线，或施恩，或布威，或庙寺先行，或先行聚众。 
　　吴炜选择基层起步，且把亟需帮助的穷困弱势势力视作传教目标。因为这些穷困势力求天天不应求地地无门，早就对人世充满了绝望，若能代表宗教神灵拯救他们，他们就会比较容易把拯救者当成神灵派来的使者，进而成为虔诚信徒。 
　　若以地球二十一世纪标准纵向比较，西杨村一百六十七口人全是贫困弱势群体；当代横向比较，西杨村最苦难者有六户，三户属于家贫，一户是老叟鲧居无儿女照顾，一户是寡妇幼子艰难求生；一户是被不孝儿女抛弃的病人。其中这位被儿女抛弃的病人，名杨老六，已然无法正常行走，积卧病床四五年，医药钱把三个儿子拖成穷光蛋。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诸儿儿媳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于是狠心将老父送到村南破屋里自生自灭，村里人虽然口里责怪三儿不孝，却也理解这种被疾病拖毁三家的痛苦。 
　　越是苦难，越是渴望拯救。 
　　吴炜毫不犹豫把杨老六当作传教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