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选拔
初夏,傍晚,天气有些阴沉,乌云在空中慢慢的聚拢,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此时二蛋正坐在自己家破烂的院子里,看着天上的乌云,默默地发呆。在中间的那间房门前坐着一个中年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但是双鬓已经花白,给人的感觉像是五十多岁一般,嘴里吧嗒吧嗒的狠命的吸着旱烟,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看起来有点愁苦。
一个中年妇人在一旁的房子里忙活着晚饭,不时地看向院子中的少年和门前的中年人,眼中带着一丝担心和不安。
过了好一会,中年人狠狠地吸了一口旱烟,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拿着旱烟杆在门槛上狠命的敲了几下,熄灭了旱烟,站了起来走到少年的身边说道:“二蛋,走,爹跟着你去找乡老,这一次说啥也要把咱选上”
说着就拉了二蛋一把,然后向着大门口走去。
二蛋在身后看着自己的父亲,但是并没有动,依旧是坐在那里,看着天上的乌云,默默地发呆。
中年人走到了门前,察觉到二蛋并没有跟上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发呆的二蛋,脸上有一丝怒其不争的愤怒。
“二蛋,咋啦!咋不去?”、
虽然说中年人心中很生气,但是这坐着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所以还是语气平和的问道。
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沉默了好一会在轻轻的道:“没用了,叶财已经买通了乡老,这一次我没有机会了”二蛋语气有点低沉,充满了沮丧。
原本有点生气的中年人听了二蛋的话,也沉默了下来,最后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你说的我自然是知道,但是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过了今年你就在也没有去城里读书的机会了,每年就只有一个名额,这一次叶财今年才十岁,但你已经十五了啊”
中年人这个时候也有点无奈,毕竟他们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家里除了三间祖屋,两亩贫地之外,什么都没了,而叶财家却是方圆数十里里有名的大户,家里十多个弟兄,有六个去城里读过书,虽然没有中过秀才,但是也毕竟是读过书啊。
像他们这样的小山庄,四面环山,出村只有一条山间羊肠小道,想要读书那必须先要接受了村里乡老的启蒙教育之后,才会被乡老举荐去城里免费读书,但是这样的名额在他们的这个小山村每年也只有一个而已,而如果说没有举荐想去读书那每年就要交一大笔钱才行。
二蛋在乡老这里接受了十多年的启蒙教育了,虽然说在这里二蛋的学习是最好的。但是,这选拔并不是学习好就可以的,二蛋的家里没有好处送给乡老,乡老自然是不会举荐。
从八岁开始,已经七年了,这是第八年,二蛋还是没有选上,就在中午的时候,乡老告诉二蛋,今年还是没有选上,选上的是叶财。
中年人看着二蛋,脸上有点惭愧,毕竟自己儿子选了八次选不上,那不是自己孩子无能,二蛋的学习是最好的。而是他自己无能,他没有能力买通乡老。
但一家人的收入也只能勉强度日罢了,哪里有余钱去买通乡老啊。
过了一会,二蛋又轻声道:“我还是跟着哥哥去铁匠铺吧,学个手艺也好啊”语气充满了失望,现在他已经对读书抱任何的希望了。
中年人看了一眼二蛋,沉默不语,又从腰间拿出来了一些烟叶,塞到了旱烟杆里,点着了,自顾的狠命吸着。
突然,天空一声炸响,原本昏暗的天空,一下子变得通明,像是白天一样。但是这也是一瞬间,很快天空再次变得昏暗,而且随着雷声的越滚越远,豆粒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孩他爹,二蛋子,快进来,下大了”在厨房忙碌的中年妇女听到了雷声,急忙喊道。
二蛋和中年人看了看天,豆粒大的雨珠啪的就拍在了他们脸上。
慌慌张张跑到屋子里,身上已经湿了一半了,但是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心思管身上的湿衣服,中年人就坐在门前抽着旱烟,二蛋则是躺到了床上,继续发呆。
屋外还是不停的闪现着雷电,雷声轰隆隆的,像是要将这个天打出一个洞来。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在二蛋一家吃过饭之后,天空就有放晴了,太阳竟然还挂在了西边,残阳如血,夕阳正浓。
只不过,现在二蛋一家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样的景色,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愁容,但是都坐在屋里,那里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从门外走过来了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二十多岁,虎背熊腰,比一般人高一头,看起来非常的高大魁梧。特别是他的那一双胳膊,简直比得上一般人的大腿了。
原本在屋子里一筹莫展的中年人看见这个青年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虽然愁苦,但是还是笑道:“老大,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人正是二蛋的哥哥。小名大蛋,现在长大了叫大蛋总是不好听,他在家里排行老大,家里也就这么称呼他。
“爹,俺弟呢”老大声音洪亮,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说话做事不拖泥带水。
中年人回头看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依旧是十分的勉强,只是轻轻的道了一声:“在屋呢”
老大听了径直进屋去,一眼就看到了在床上躺着发呆的二蛋。二话没说,一把把二蛋从床上拎了起来,虽然说二蛋已经十五岁了,但是身高却比一般十五岁的孩子低了那么一点,而且还显得黑瘦,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
二蛋任由自己的哥哥把自己提了起来,并没有反抗,眼神中没有了一丝的光彩,像是面对着注定的命运已经绝望了一般。。
“老二,给我起来”老大把二蛋立在了地上,一只手还拉着他的肩膀。
二蛋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并没有说话。
老大看着二蛋这个样子,心中不禁一痛,自己的弟弟喜欢读书,而且悟性还很高,乡老教的东西他总是一学就会,甚至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自己这个弟弟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秀才,考上举人,走出这个小山庄。
但是他们家的情况实在是拿不出来钱让二蛋去城里读书,而且凭借乡老的推荐,一直轮不到他们家,所以二蛋的梦想终归是要被时间磨破的。
“喏,拿着”老大沉默了半响,松开了二蛋的肩膀,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递到了二蛋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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