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双手托着下巴,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刘焕。自从殿下那天醒过来后,自己的这个主子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不那么的严肃了,脸上还始终带着淡淡的迷人的笑容,而且还时不时的关心下人们。喜儿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但在喜儿的心里,却对这个俊朗不凡的主子更加的依恋了。
“喜儿,你呆呆地看着我干嘛,呵呵”,刘焕打趣着这个可爱的丫头,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喜儿的脸上顿时飞上了一抹淡淡地红晕,一双纤纤玉手也不知道放在哪儿了,只一个劲地揉搓着衣角。随即又略带嗔怪地说道:“时辰还早着啊,殿下怎么就起来了呢”。
“不早了,老睡着也不是个事,哦,对了,喜儿啊,把那个管事的太监叫过来,我有点事情要问问”,虽说到这儿也有几天时间了,可刘焕还是不习惯接触太监,小事情基本上就由喜儿和芸儿帮着解决了。
听到王爷说有事儿,喜儿也不敢耽搁了,转身出去唤管事太监了。
虽然知道明年崇祯就将登上皇位,但刘焕的心里也没底,也不知道自己这只小蝴蝶带来的影响到底有多大,自己还能否顺利登基呢。昨晚刘焕想了很久,非常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有多少支配力量,而且必须好好地利用他们,谁知道魏忠贤那些人会不会对自己下手呢。
“老奴参见王爷”,一声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刘焕的思路。
刘焕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太监,说实话,他对太监也没多大的偏见,其实他们只是一群失去了尊严的可怜的人。而且其中也不乏忠义之士,这利国还是殃民,关键是得看主子怎么用了。
“你起来吧”,刘焕淡淡地说道,那太监回了一声“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刘焕忽然发觉自己这个领导当得实在是太不称职了,居然连自己的管事太监都不认识,随即赶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啊?”
“老奴姓曹,双名叫化淳,今年三十有八了,祖籍在天津,神宗皇帝时在尚膳监当值,神宗皇帝仙游后,老奴被调到了惜薪司,直到上月,老奴才出得宫,进了王爷的府上来伺候王爷。”
说完,曹化淳抬手擦了擦眼角,对他来说,这人生的前半段真是太心酸了。刘焕这才仔细地打量起这赫赫有名的曹化淳来,常年的弯腰弓背使得他的个头看上去要比实际上要矮上不小,虽说才三十八岁,可脸上却爬满了一道道的皱纹。
“想必这曹化淳以前也经历过不少的辛酸事吧”,收起心思,刘焕继续问道:“这么说你来了也有不少日子了,你可知道我们这信王府可有多少护卫啊?”
曹化淳一愣,以前只听说王爷们只知道吃喝玩乐,斗鸡走狗的,就没听过有关心护卫的啊。他也不敢多想,恭敬地回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一般王府上的护卫也就一两百人,平时都没啥事,忙时也在王府上帮帮忙。王爷是万岁爷的嫡亲弟弟,这王府护卫的规模当然也是要比一般的王府大的。”
刘焕发觉这曹化淳可有点婆婆妈妈了,随即就不耐烦地说:“停下来干嘛,继续说啊”。
曹化淳惶恐道:“殿下恕罪,老奴又嚼舌了,这,这怎么就改不了呢?”这么一说,刘焕反而被逗笑了,笑着说道:“快说吧,再嚼舌头都烂了”。
曹化淳就接着说道:“上月建府时,皇上划给了王爷五百人的卫队,就驻扎在王府左侧的护卫营房里,有一个校尉和五个百户官,老奴听说啊,据说那校尉还在辽东杀过建奴呢,广宁兵败后,才给搓落下来的。”
听到曹化淳这么一说,刘焕的对自己的这队护卫更加好奇了,也不知道这五百人的护卫到底有多大的战力,还有那个校尉,不错,得好好发掘发掘。
刘焕发现,这曹化淳说完话,就呆呆地垂手立在一边,反而变得很安静。他不由地想起了那臭名昭著的大太监魏忠贤,只是不知道这曹化淳和魏忠贤有没有什么关系。他就随口问了一句:“曹化淳啊,你可有经常去孝敬九千岁?”
没成想这曹化淳一听这话,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又惶恐又悲愤,颤抖着说道:“殿下,老奴刚进宫时,好多人都欺负老奴,就只有王安老祖宗一直照顾着老奴,后来,老奴就认了老祖宗为干爹,老祖宗待我恩重如山,可,可他却被魏忠贤这老贼给害死了,老奴虽然无能,可也不会无耻到去认贼作父!”说完,曹化淳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刘焕也有点动容了,难得这曹化淳还有这份义气,要知道现在这魏忠贤可谓权势熏天,可自个的府中却还保有最后一方净土,难得啊。他走上前去,慢慢地扶起曹化淳,轻声说道:“曹化淳啊,你做得不错,不过我这里有句话你好好思量思量,这善恶到头来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完,刘焕大步向门外走去。
曹化淳还在原地怔怔地发呆,脸上因为过分激动而涨得红红的,仔细地回味着刘焕刚说的那句话。忽然,曹化淳像明白了的似的开怀大笑起来,随即耳边又传来了刘焕的喊声:“曹化淳呐,你倒是快点啊,本王还等着你带我去护卫营房呢。”
“殿下恕罪,老奴这就来了”,曹化淳一阵风似的向门外跑去,那开心的样子,就好似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
“殿下,前面就是营房”,远远地,曹化淳就迫不及待地向刘焕介绍着。刘焕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更是急切,大步流星地朝着营房走去。
一个小黄门呆呆地站在营房门口,见到刘焕正朝着门内走进去,赶忙上前去拦住。还没等到他开口说话,旁边立即闪过去一个人影,朝着小黄门的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枣,“好你个桂二,睁开眼看清楚了,有自家王爷也要伸手拦着的吗?”,此人正是曹化淳,随即,他又转过身来对刘焕说道:“请殿下恕罪,这桂二进府还没几天,不懂规矩,老奴一定好好管教。”
紧接着又是一脚朝着桂二踹了过去,那副神情仿佛都要把桂二给生吃了。那桂二一听眼前的人竟然就是自家的王爷,吓得跪了下去一个劲地磕头:“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哆嗦着只能蹦出这么几个字了。
其实,刘焕还是挺欣赏桂二的这种认真的态度的,不过他很不习惯被人这么猛磕头,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道:“起来吧,下次不要再犯错了。”说完,刘焕不再理会他们两个,大步向里面走进去。
穿过一道回廊,里面是一个硕大的广场,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广场四周是一排排的槐树,厚厚的积雪压得老槐树直不起腰来,可就是没有一颗是被压折的。
刘焕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忽然发现远处有一群人正在忙着清扫积雪,“这些就是自己的亲兵吗”刘焕轻轻地嘟囔了一句,显得有点小小的激动,紧接着就朝着那群人走了过去。对面的那群人也发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一个个都在纳闷是谁竟会进入到这王府的护卫营房里来,傻傻地盯着刘焕。
这时,在人群中有个高大壮实的年轻人急忙朝着刘焕走去,在一丈远的地方单膝跪了下来:“末将护卫营校尉杨胜参见王爷。”刘焕也被这家伙的举动给愣住了,诧异道:“杨校尉是如何认得本王的?”杨胜朝刘焕拱拱手,朗声说道:“在上月进驻王府时,末将曾远远地见过王爷一面。”
原来如此,刘焕随即赶紧走上前去扶起杨声,关怀着说道:“杨校尉快快请起,这地上都是雪,莫要冻着了。”
瞬间一股暖流从杨胜的心间流过,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杨胜原本以为,自己是不会在有感动和动力了,但从未想到这个年轻的王爷竟是这样的和蔼可亲。他定了定神,转身向后面的一群小伙子们喊了起来:“弟兄们,这就是我们的王爷,信王殿下,他来看我们了。”
人群中顷刻间沸腾了,这可是王爷啊,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以前从没听说有王爷去看望卫兵的,可在他们身上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士兵们难以遏制心里的激动,“唰”的一声,跪下去了一大片,随即一声声的“殿下千岁,殿下千岁......”响彻了营房的上空。
刘焕的心里有如翻江倒海,自己这么小小的举动竟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他们都太苦了啊!“罢了,你们既然跟了我刘焕,就是我刘焕的儿郎,就是我大明的儿郎,你们去保卫大明,我刘焕就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刘焕在心里在心里的最深处深深地印下了这个誓言。
营房内,刘焕正和护卫营校尉杨胜闲聊着。“杨校尉啊,本王觉得我们这护卫营该改个响亮点的名字,你觉得呢?”刘焕认真地对杨胜说道。杨胜欠身回道:“末将也觉得改个响亮点的名字好,那就有劳殿下了”刘焕的脸上露出了淡淡地笑容,说道:“你们是本王的亲兵护卫,嗯,就叫‘忠武营’吧,如何?”
“忠武营,好,好”,杨胜再一次激动地跪了下来:“末将代忠武营的将士们谢过殿下的赐名之恩。”刘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向杨胜摆摆手道:“别动不动就下跪,本王最恼这个了,在军营里给我行军礼就行了,起来吧。”
杨胜讪讪地站了起来,自己的这个王爷真是有点特别,和蔼可亲,不拘礼,好像当年的熊大人也没这么好说话的吧,算了,管他那么多干嘛呢,自个带好忠武营就是了。
刘焕淡淡地喝了口茶,接着问道:“杨校尉老家是在哪儿啊,本王听说你在辽东呆过一段时间,后来怎么又做了本王的校尉?”
杨胜略略欠过身,回道:“禀王爷,末将是山东登州府人士,万历四十四年和大哥一起从的军,至今已有十个年头了。”
“那杨校尉有参加过萨尔浒之战吗?”刘焕又紧紧地问道。
杨胜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略带悲痛地回道:“怎么没有,就是那场战役,大哥为了救我被建奴杀害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说完,这个汉子的眼中竟闪烁着淡淡地泪光。
还没等刘焕说话,杨胜竟又重重地跪了下去,悲愤地说道:“后来,末将做了熊廷弼熊大人的亲兵,跟随熊大人多次击退建奴的进攻。再后来,熊大人被定了罪以后,末将等一批辽东兵就被分化了,末将和其中的一部分就给配给了殿下。殿下,熊大人是冤枉的啊,都是王化贞那狗贼在背后捣乱,还有,还有那一群阉狗,是他们害死了熊大人。传首九边,太惨了,太惨了!”
说到后面,杨胜已经颤抖着发不出声音了。刘焕也深深地动容了,知道杨胜是压抑了太久了的缘故,他慢慢地走上前去,蹲了下去,抿了抿嘴唇,坚定地说道:“你放心,魏忠贤他们做了什么本王心里都清楚,给本王把忠武营带好,本王明天再来看看你们的训练。”说完,刘焕站起来走了出去,留下杨胜跪在那里怔怔得发呆。
第二天一早,刘焕早早地就来到了忠武营的营房。前面站着的是忠武营的五百将士,校尉杨胜站在刘焕的下首,五个百户分别列在各队的前头。
刘焕清了清嗓子,向五个百户官喊道:“你们一个个上前来给本王介绍介绍自个儿。”“末将田清,末将蒋文义,末将董发,末将林小平,末将胡瓜参见王爷”,五个百户官齐刷刷地向刘焕行了个军礼。
刘焕心里挺满意的,嘴上却说道:“你们虽都是辽东军的旧属,有不少人可能还杀过建奴,但既然进了本王的忠武营,就得老老实实去训练,做好本职的事,不用问我为什么,这些事,你们以后都用得着,明白了没有。”
“明白”,广场上响起了齐刷刷地一片声响。
刘焕又把一卷纸递到了杨胜的手上,笑着对他说:“这可是本王想了一夜才想到的一些练兵方法,可能对你们的训练有些帮助。”
杨胜被自己的这个王爷唬得一愣一愣的,傻傻地接过了卷纸,想不通王爷怎么会懂得练兵的方法,也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这么重视忠武营。
过了一会儿,刘焕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杨胜啊,忠武营可有马匹?”“禀殿下,忠武营现有两百匹马,全是随大伙儿从辽东一块儿过来的”,杨胜恭敬地回道。
一听到有马匹,刘涣心里一阵高兴,遂对杨胜说:“你挑选两名善于骑射的百户去训练骑兵。”杨胜认真地应下了。
忽然,刘焕又想到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转过头去问杨胜:“士兵们一般都用什么武器啊?”
杨胜有点跟不上这个“怪”王爷的思路了,愣了一下,才回道:“步战时,基本上都用得是大砍刀,骑兵多用长马刀。”“那没有用火器的吗?”刘焕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回殿下的话,军中是有神机营,有用火铳,鸟铳等,但我们忠武营人少,火器的威力也不是很大,所以就没用火器。”“原来如此,带本王去看看器械房。”刘焕对这点不是很满意。
刘焕跟着杨胜进了营地的器械房,一进门,就看见了好几箱的火器停放在房内的空地上。“杨胜啊,这就是火铳吧?”刘焕淡淡地问道。杨胜赶紧上前答道:“是的,殿下,这里总共有一百多架火铳。”“给装备一百人吧,火铳有火铳的用法,你可明白?”刘焕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杨胜一惊,知道王爷是对自己的安排不满了,遂赶紧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