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象天道

　　汉江新区，世纪大厦23楼。 
　　“小金鱼说话……” 
　　“到底是不是梦？” 
　　临近下班，周阳转着数位笔神游天外，对周围同事的窃窃私语听而不闻。 
　　这家公司名叫‘九州传媒’，主营广告设计、企业形象策划，自08年成立以来业绩不断攀升，现已是汉州市十大广告公司。 
　　周阳是去年才加入的九州，应聘职务是平面设计师，年初刚转正。 
　　每月6000元的工资在汉州算中等收入，除去订餐、日常用品采购、平时聚餐，每月还能省下2000-3000元。 
　　这主要是母亲去世前给他留了套房子，才帮他省去大笔租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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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一阵敲击声从显示器后方传来，周阳抬头一看是同事李玉。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说着，李玉半个脑袋探过隔离板，贼兮兮的瞟向西侧道：“你有没有发现，‘暴君’今天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周阳停止转笔，看向西边的设计总监徐莉莉，“有什么不一样？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嘿嘿，你不知道。”李玉兴奋道：“刚才我经过洗手间，听到‘暴君’跟一男人吵架，哭着说‘你根本不在乎我’……哈哈，我当时差点笑出声。” 
　　“人之常情吧。”周阳收回目光，整理桌面笑道：“谁都有脆弱的一面。你刚才偷听徐总隐私，就不怕她报复？” 
　　“哈，应该不会吧？？”李玉笑脸逐渐收紧，见总监徐莉莉朝这边走来，立即进入工作状态。 
　　周阳忍笑。与李玉互换眼色时，‘暴君’已经到他身后：“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没什么。”周阳端起咖啡杯，“李玉说老家有头母猪生了一窝小猪，其中一只很像猪八戒。” 
　　“那你说什么？”徐莉莉好奇，周阳余光投向李玉，笑道：“我说你自己先照照镜子。” 
　　“靠！”李玉一脸惊诧，徐莉莉噗嗤一声没忍住，失笑连连。 
　　片刻，见她笑容收敛，右手压着李玉肩膀，耳语道：“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敢偷听别人隐私，有你好看！”说完仰头而去。 
　　“呼，差点又要加班。”李玉擦着额头冷汗，转向周阳，“谢了兄弟。对了，今晚聚餐你去不去？” 
　　“不去，晚上有点事。”说着周阳收拾桌面、带上私人物品离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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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厦外，太阳余温仍在烘烤着大地，人群如奔涌的洪流从眼前经过。 
　　周阳就近解锁一辆单车，骑着它穿街过巷，脑海里时不时闪过昨晚的梦境。 
　　昨晚他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条小金鱼把自己叫醒，说：“明天早点回来，迎接尊主法驾。” 
　　这种梦如果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当真的。 
　　可今早醒来后他专门看了眼鱼缸，发现其中确有一条小金鱼和梦里的一模一样。这就让人有些怀疑。 
　　而且近一段家中总是出怪事。 
　　先是鱼缸水位下降极快，接着又梦见有人在客厅活动，然后是电压、电表异常…… 
　　再加上这次‘小金鱼托梦’，周阳有理由怀疑家里来了‘非正常访客’。 
　　晚七点，和谐家园小区。 
　　“难道小鱼成精了？” 
　　“它说的尊主又是谁？” 
　　“等等……不会跟上个月带回来的‘黑石子’有关吧？” 
　　想到这里，周阳在单元楼前停下脚步，不知怎么，他突然有点害怕。 
　　自从两年前母亲去世，周阳就对死亡抱有极大的恐惧！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是梦到自己被人追杀，梦见自己奔跑在无尽长廊中，退无退路，前路迷茫…… 
　　咔—— 
　　右手打包袋被他攥作一团，瞳孔聚合！ 
　　“不管了！今天我就信一次，是也好，不是也罢，我倒要问问那位‘尊主’为什么骚扰我！” 
　　周阳暗暗给自己打气。 
　　借着一股劲，一口气爬上七层！等他掏出钥匙，才想起其实是可以坐电梯的。 
　　“哈。”看着身后电梯，周阳被自己慌不择路的现状逗乐了，稍稍舒缓心情后开门、进屋。 
　　当他关上房门再一转身，人便愣在那了…… 
　　只见前方客厅，熠熠生辉，水光重重。无数光线化作粼粼波光在空中缓慢浮动，而‘发光源’正是电视墙左侧的鱼缸！ 
　　“果然有问题！不会是幻觉吧？”周阳精神振奋，放下手里的东西，疾步来到鱼缸前观察情况…… 
　　透过玻璃，他发现‘光源’沉在鱼缸底部，四只小金鱼绕着‘它’欢快游动。 
　　每间隔1-2秒，便有一团光体从中心光源喷出，随后迅速在水中扩散，沿着鱼缸内壁向外溢出。 
　　抬手触摸，竟然有一丝冰凉的触感！ 
　　“这…光怎么会有触感？” 
　　“黑石子呢？光源是黑石子？！” 
　　周阳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却很难透过光体看到内部东西，只是隐约中感到里面有一物在光体内呼吸。 
　　“要不要捞出来看看？” 
　　想着他把缸盖移走…… 
　　正要伸手去捞，突然一条小金鱼甩尾跃出！ 
　　霎时，狂风大作，浪涛轰鸣，周阳抬头惊见十几米宽的鱼尾卷着巨浪迎头砸下！ 
　　“我去！” 
　　来不及后退，意识瞬间被巨浪淹没。狂暴的暗流将他推向冰冷的深海，越是挣扎，越觉得无力…… 
　　就在他完全陷入黑暗之际，又一股力量把他从深海中拉出来！ 
　　“啊噗——” 
　　周阳两手撑地，坐在地板大喘气，“呼呼~，什么情况？” 
　　他左右看看，见自己还在家里，仿佛刚才的鱼尾、巨浪、深海都是幻觉…… 
　　冷汗洗面，周阳咽了咽口水，目光投向鱼缸内的小金鱼。其他三条都正常的围绕光源游动，唯有一条透过缸壁与自己对视。 
　　细看，正是梦中那条红尾金鱼！ 
　　“是你！刚才的幻象是你制造的？” 
　　小金鱼突然开口说话：“是呀，是我怎么样？谁叫你没有礼貌！哼！” 
　　“我……”周阳世界观受到强烈冲击，想说什么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不起来，直呆呆看着说话的小金鱼。 
　　这时耳旁又传来一声天籁之音：“琉璃。” 
　　“是尊主。”小金鱼琉璃晃着尾巴游回光源处。 
　　而此刻的周阳，脑中反复回荡着那声天籁，似乎它有一种特殊魔力，如黄钟大吕，似佛教梵音，能给人带来内心的平静。 
　　一时间他竟然忘了自己在哪，神魂飘飘然然，心儿幽幽静静，摇摇摆摆欲上九霄…… 
　　正疑惑时，天籁之声再次响起：“先生好悟性。” 
　　哄！ 
　　这一声犹如雷霆灌顶，周阳噔地站起身，左右四顾道：“你是谁？刚才发生了什么？” 
　　缸内，小金鱼说话：“还不快谢尊主？尊主用‘万法妙音’帮你稳固心神。你自己贪心不足，妄想参悟！神魂差些飞出肉身知道吗？” 
　　“尊主，万法妙音……”周阳听得有些迷惑，自言自语道：“刚才听到一声‘琉璃’，然后觉得精神很舒服，有点飘飘然然的感觉。小金鱼，真有‘灵魂离体’这回事吗？”。 
　　天籁之声回应道：“先生所说的‘灵魂’是指‘神魂’吧？它就藏于先生的‘天灵识海’之中。只要掌握‘神魂脱壳之法’，脱离肉身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像先生那样却很危险。” 
　　“神魂脱壳之法，这解释有点专业。”周阳回味着刚才的感受。 
　　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信了‘天籁之声’的说法。 
　　如果是正常人，面对面的跟他说这些，周阳肯定会把对方看成‘小说深度中毒者’，但偏偏眼前这位无影无形，连她在哪而搞不清楚，更况且鱼缸里还有一只吹泡泡的小金鱼瞪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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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忘了问她。” 
　　周阳惊醒，左右环顾道：“你…请问尊主阁下怎么称呼？找我有何贵干？若能相助，我…在下义不容辞。” 
　　鱼缸，小金鱼琉璃搅动水光道：“你真不讲理！不是你把我们请回来的？怎么成了我们找你？你好好想想，半个月前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丢进这破缸里。” 
　　“半个月前…”周阳仔细回想，突然脑中闪过一颗‘黑色石子’，那是半个月前他和同事郊游捡到的，觉得好看便带回家丢进鱼缸当装饰。 
　　“不会吧……你们是我带回来的黑石子？！” 
　　“正是。”天籁之声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先生可称呼我叫长歌，刚才说话的是琉璃。先生所说的黑石，其实是我的‘生命原种’，我和琉璃幸存真灵就藏在其中。” 
　　“初来时我因真灵虚弱，还无法与先生交谈，只能暂借先生家中的电力才恢复些许真灵，到今日总算重塑神魂，与先生相见。” 
　　周阳恍然大悟，激动道：“难怪最近家里总电压不稳，上个月电表爆了好几万度……请问你是从哪来？” 
　　问完，周阳见她沉默不答，不再继续问下去，转而关注起鱼缸里的小金鱼琉璃。 
　　正当他和琉璃大眼瞪小眼时，房间内散开的光线开始朝鱼缸上方凝聚！ 
　　只数个呼吸便虚构出一位长发齐腰、双手环抱的女体形象。 
　　看到这儿，周阳自觉的背过身。 
　　随之，整间客厅亮如白昼，他的心跳也如坐电梯般不断攀升，茫茫然，身后响起一声轻语。 
　　“先生请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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