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上传,需要呵护。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求一切能求之物~O(∩_∩)O——“一百三十七万,还有没有再加价的了……”
“二十三号先生又举牌了,一百六十九万……”
“三、二、一,成交!成交价二百零六万!”
一件件精美纷呈的艺术品被小心翼翼的搬上台,一声声财大气粗的报价如同锤子一般,在这些华美古物上斧凿出铜臭的味道来。
郑丹青听着周围身后一声声的举牌报价声,以及每次成交后,那礼节性的鼓掌,心中的不耐愈发强烈了。
到底是百无聊赖。
郑丹青侧头看着右前方不远处一扇微微打开的窗子,透过那浅窗,可以隐约的看到西湖的倩影。
那里的风景,似乎比这好多了。
只是心中却不免有闪念飘忽而过,那窗子之前似乎是关上的,也不知是谁开的。
这份闪念过的极快,甚至连郑丹青自己都没有太过发觉。
拍卖仍在继续,那些不断上涨的数字让郑丹青昏昏欲睡起来。
主持人温润悦耳的声音落在耳中,倒成了催眠的曲子。就连身旁夏东风身上那性感诱人的香气,都已经不能让他打起精神。
真是百无聊赖。
反观周遭,其他的人却是兴致勃勃的。
已经有所得的人嘴角上扬的聆听别人的称赞,无所得的人脸上仍旧挂着笑意,却不免带了几分力气进去。
人们议论闲话的声音不大,可郑丹青听着,却如同苍蝇一般惹人心烦。
真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郑丹青暗暗发誓,就算日后师父求着他,他也不来参加什么拍卖会了。
窗外,夏蝉聒噪了一阵子,却又不知感受到了什么气息,安静了下来。
夏东风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郑丹青说话,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温婉的笑意,这样长袖善舞的人,自然也不会冷落了她左边的陌生人。
带着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员们,悄无声息的将一件件艺术品抬出、撤下。
大厅的四周有很多穿着西服的警卫,他们是保安公司的人,这时候正履行着职责,沉默的观察着室内的一切。
有人走上前将那扇开启的窗子关上,郑丹青微微皱了眉头。
“下面要展出的,就是这次拍卖会最后一件,也是最为珍贵的展品了。”
好在这场拍卖会的重头戏终于拉开了帷幕,郑丹青这才把涣散的眼神收敛了,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
两名工作人员如同捧金沙一般将一副卷轴捧上,主持人看着他们手中的东西,脸上竟也不禁带上了几分兴奋的神情。
被打磨的毫无毛刺的架子在同一时间被抬出来,那带着昏黄色泽古意盎然的卷轴被轻轻的放在了架子上。
这架子显然是特质的,比寻常的画架大了不少,更为重要的,是它任何细小的地方被打磨的干干净净,绝对不会对这副未被装裱的古画造成任何的破坏。
让这家实力非常的拍卖行如此慎重对待的东西,当然不是俗物。
保安们明显收到了命令,显得愈发紧张起来,扫视屋内的目光变得凌厉了不少。
客人们也开始低声的交头接耳,为了吸引这些达官贵人,拍卖方自然是将宝物的消息透露出了一小部分的。但毕竟美人最美之时在于犹抱琵琶半遮面,人们现如今只知道此物非凡品,真正是何人所做的什么画,却并不知晓。
整个房间里,刨去工作人员,知道这画以及其底细的,也只有郑丹青和夏东风二人。
夏东风笑着看了郑丹青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有趣的表情的,但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真是个毫不可爱的小鬼,”夏东风在他耳边低声笑道,“你这时候应该露出些紧张的表情才是。”
郑丹青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不是不紧张,毕竟也是月余不见。
在五年里,他跟这幅画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短暂的分离之后再度相逢,郑丹青竟有了几分恍惚的感觉。
他觉得,这幅画,竟恍惚成了他的骨肉一般。
那种微微敲击心灵的感觉,让他有一时的怅然若失。
毕竟这次拍卖会之后,这幅画,怕是又不知要流落到何方了。
郑丹青忽然明白了师父让自己来参加拍卖会的意思,原来不是为了让他得到骄傲听到赞美,而是让他认清楚自己这一行做的到底是件见不得人的事。
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苦笑,但那也不过是瞬间,很快郑丹青就掩了去。
耳中恍惚的传来主持人介绍画卷的声音,那份激动融在里面,让人很轻易的就能猜出他现下的表情该是多么的“张牙舞爪”。
“……顾恺之传世之作是没有人见过的,就连摹本也少之又少。如今一部唐摹本的《女史箴图》在大不列颠博物馆,宋摹本的《洛神赋图》、《烈女图》藏在故宫博物院,其他的一些民间摹本也都是凤毛麟角,偶尔有所招摇过市之物,也往往都是哗众取宠罢了。可如今……诸位包括在下在内的可都有眼福了。这一幅,被故宫博物院的三位老教授、台北故宫博物院的两位老学究,当然,还有我们拍卖行聘请的七位资深艺术品研究家共同鉴定过……不瞒各位,这十二位先生凑到一起,对着这幅画前后研究了七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此画不假。”
在座的人们微微哗然,所谓书画这道东西,是真品就是真品,是赝品就是赝品。如今揪齐了天南海北这么多位此中高手,竟然得出这么一个“此画不假”的结论来,实在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那主持人也刻意在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由着人们讨论了一小阵子,才再次笑着开口道:“诸位或许会觉得有些奇怪吧,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如今活着的这代人,并没有人真正见过顾恺之的真迹。所以众位前辈在商讨之下,只能得出这样一句结论,还望大家不要见怪才是。”
众人闻言再度哗然,原来这句“此画不假”竟然是这样的含义!
一时间,已经有不少人流露出了几分兴奋之意,一双双眼睛紧盯着那锦帛画卷,倒像是一个个都练出了透视的功夫似的。
郑丹青却没有什么太过兴奋的意思,反而心里淡淡的,竟又重新恢复到原本那种百无聊赖的状态中去了。
爱画如他,如今却也没有什么与其他人争夺此物的意思。
毕竟,这幅画,原本就是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呕心沥血完成的出师之作。如今他所要看的,不过是一场鹿死谁手的热闹罢了。
波澜不惊,在众人纷纷盯着画卷垂涎三尺的时候,郑丹青的目光却再度移向了那扇窗子,心想不知何时,才可以再开。
忽然好想,看一眼西湖。
画卷,终于被徐徐展开。
人们眼都不眨的瞧着。
昏黄的色泽带着盎然的古意扑面而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就连保安公司的保安们,也在方才听到了主持人兴奋无比的描述,这时候也不禁好奇的看了过来。
只有郑丹青在看着窗边,窗子却在这时候再度开了起来。
跟随着映入眼帘的,还有数道端着突击步枪的黑色人影!
郑丹青心中咯噔一声,猜到这些人怕是要来抢画的!
刚想张口警示众人,郑丹青只觉胸口一震,低头去瞧,却发现胸口的衬衫被鲜血大片大片的染红着,宛如他花了五年光阴所临仿的那幅画中,那些大片大片的朱砂枫叶。
没有什么太多的疼痛,郑丹青一时只觉得无力。
他的力气消耗了很多在那幅画上,所以这时候再对上持枪的夏东风,面上竟也再无力做出太多讶异的表情。
真是可怕的女人。
这样的念头划过郑丹青的脑子,心中一派淡然清明。
“可惜了宝贝。”从别人的角度看,夏东风似乎正缩在郑丹青的怀里,红艳的旗袍下是起伏的肉体,引人遐思。夏东风的声音仍旧柔媚异常,她甚至还挑逗的亲吻了郑丹青一下,呼吸的热气吞吐在郑丹青的耳边,弹性的身子软倒在他的怀中。
好一场温柔乡。
“不要怪我。这世上知道这幅画是赝品的人,只有你、我以及你师父三个。如果你和你师父都死了,再经过我这样一闹,一炒作,这幅画卖出去的价钱,恐怕就足够我奢华一生了。”
夏东风温柔的抚弄着郑丹青的脸颊,像是情人间的旖旎。
郑丹青低头看着她美丽到惊心动魄的脸,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与力气都在消逝,生命也仿佛化成了流水,流淌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偏头仍旧能够看到窗外的那一片西湖,好一片湖光山色,好一片彩彻区明。
心里仍是淡淡的,没有太多的起伏。
身边好像早就乱成了一片,枪声叫声谩骂声嘈杂无比,好在正慢慢远离着自己。
郑丹青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眼,落在了那张将展未展的画上。
五年的辛苦,他是真的累了。
累了便想要睡一觉,那便睡吧。
于是他微微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夏东风在混乱中收好了枪,然后思索着摆出了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站起身来凄厉的尖叫了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