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三月二十八,春风料峭,把枝叶做哨子,吹得鬼哭狼嚎,响遍山野。
塞外的春姑娘总是慵懒,只把野草扮成嫩黄淡绿,杨絮飞扬如雪,杏花才露尖尖角。
艳阳惨烈,带着泛腥臭的猩红,总叫人感觉几分沉重,风卷残云,把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一阵猛烈一阵的扑鼻而来。
出卢龙塞,燕山山脉延绵向东,乃辽西平原,大汉曾经的辽西郡,山道盘旋二百六十里,就是热河之双塔山山谷,如今却是,遍地尸骸,横七竖八身手分离的,拦腰斩断的,肢体不全的遍地皆是,血流成溪,染红野草山野,伴着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给古战场一种沉重而又惨状的悲苍!
“嗷嗷嗷!”
野狼成群,正拼命地享受着他们的美餐。
“嘎嘎嘎!”
秃鹫乌鸦兴奋地欢啸,嘴里不识闲的撕裂吞吃着尸体,嘴巴撕不开,就用尖利的爪子,有的伤员还没有死绝,被撕裂吞吃的瞬间,绝望而痛苦的哀嚎,时而响彻山谷,听着叫人撕心裂肺。
“吼吼吼!”
“旺旺旺!”
老虎,山豹,野狗,所有肉食动物,带着饥饿一冬天的贪婪,都忘情的奋不顾身的闯到这里。
汉中平五年,幽州渔阳张举张纯伙同塞外乌桓大人丘力居造反,霍乱幽州青州辽东乃至冀州部分,朝廷派孟举为帅,白马将军公孙瓒为先锋,带着突骑军和叛军绞杀至今,中平六年春,张举战死,张纯跑到塞外,公孙瓒就带着三千突骑军,一万五千辅军孤军追杀而来。
正是昨日,作为诱饵的辅军被张纯和丘力居骑军封锁在这里,厮杀一日夜,几乎五千辅军战死,而叛军也被蓄势而来的突骑军猛烈地追杀而去。
硝烟不再,只留下遍地尸骸,多是汉人,有战马,但很少,临时征召的辅军更是步军,面对骑军,基本就是待宰的羔羊!乱世人为刍狗,更成了刍狗野兽的食物,人生无常每一刻都有他无言的注解。
不但有各种肉食动物,也有人,汉人蛮胡都有,这里有他们急需的食物,武器铠甲,有财物,甚至死人身上的衣服,稀稀拉拉的分成几伙,和众多野兽很默契的分有自己的领地。
食物众多,野兽也没有心思招惹活人了,毕竟,人家都拿着长弓别着刀。
野兽都用自己的尿液围住自己的领地,只要别人不进入这个范围,他们就乐不得的享用着自己的食物,但只要有别的动物或者人闯入了,那就群起而攻杀了。
刘睿背着巨大的包包,在双塔山下几乎转个圈,喊破了嗓子,却依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友和馋猫,却遇到了一群狼,还有正在被他们撕裂吞噬的遍地尸体。
这一幕,太过惊心,刘睿几乎晕倒,还没等灵智些许恢复,已经被十几只恶狼在前左右三面围了上来,闪着妖光的的眼睛,像十几双利箭,仿佛要把刘睿射成刺猬!
刘睿向来大胆,虽然心惊肉跳,却也镇定,不敢转身而逃,自己无论如何也快不过这群恶狼的,迅速闪到大山一侧,左手把包包顶在胸前,防备恶狼扑身,右手挥舞着弹簧刺,威吓着狼群,双脚一步步的后退,嘴里嚎啸连连,双眼怒瞪,既能给自己壮胆,又能镇赫狼群,在气势上绝不能示弱,不然狼群立刻扑上来,瞬间就会把自己撕成碎片,吞进他们的肚子。
可恶狼并没有攻击,只是恶狠狠地一步步的把刘睿逼出这个山谷,当刘睿退到林外,狼群竟然哗啦啦跑了回去,兀自又去吞噬地上无数的尸骸。
这关节,刘睿才闻到,前面不远,有一股股腥臊味道间或传来,依稀知道,那是狼群用自己的尿液设定的界线。
为什么会这样?
刘睿惊魂未散,更惊心的一幕,又在眼前出现。
竟然看见一个女人和一只大老虎正疯狂的搏斗!
那女人,脸上涂着乱七八糟的五彩,根本看不清男女,之所以能可肯定她是女人,不过是,仅仅胯下腰间围着一块儿羊皮,上身几乎光光,健壮的身材,白皙的肤色,很诱人!
那老虎,一只眼睛插着一只箭,正血呼啦啦的冒着血,显然是被这个女人射的,所以它只有愤怒,却没有被**,也不可能被**。
“嗯嗯嗯!”哼叫着,独眼怒瞪着女人,忽的一声,就向那女人扑去,带着风啸,声震山谷,树叶哗哗作响,颤抖着吟叫。
“嗖嗖嗖!”
那女人,身手甚是灵巧,非但不惊慌,还一连射出三箭,分向老虎的另外一只眼睛,嘴巴和咽喉而来,身子顺势一跃,竟然想飞身上树!
可惜,急切间,没发现,那是一个枯枝,身子飞到上面,枯枝咔嚓一声,就轰然断开,女人果然反应机敏,脚儿一蹬断开的枯枝,身子迅速的飞出,在空中几个翻滚,正落在刘睿的身后,而那老虎,已经凶猛异常的扑了过来,带动的厉风已经把刘睿的短法吹得根根倒立而起,双眼热辣辣的流出热泪,而那血盆大口,眼看着就要吞噬刘睿的脑袋!
刘睿虽然打架斗殴常事,但如何对抗过这般大老虎,虽然强制镇定,心儿也免不了突突乱跳,双腿发软,但这般莫名其妙的成了老虎的美餐,如何甘心!却也情急智生,急忙把手里的大包包猛地向前一举,就听噗嗤一声爆响,那个七八十斤重的大包包竟然被老虎的大嘴吞进去一半儿,然后美滋滋的咀嚼起来,貌似很享受。
那个大包包是和女友晓芙兄弟馋猫三人到这里旅游带着的大旅行包,里面塞满各种旅游用品,其中吃食就占有一半儿,烤鸭烧鸡麦当劳全有!
那老虎一口吞进大包包的一半儿,正是放吃食的部分,想那老虎厨艺不精,如何吃过这般美味,自然吃的忘乎所以。
“杀了老虎!”
那女人兴奋地大叫着,挥舞着弯刀就冲了上去。
这等机会,刘睿更不会放过,先一步跨到老虎的脖子左近,动如狡兔,手里的弹簧刺乌光飞快闪动,“噗嗤!噗嗤!噗嗤!”接连大响,全部扎在老虎的脖子软肋,鲜血如喷泉,吱吱四射喷出,刘睿马上变成一个血人!
那是老虎喷出的血!
老虎嗷嗷惨叫着扑倒滚动!
刘睿依然不依不饶冲上去飞刺,就听女人急迫的大喊:“快闪避,防备老虎的尾巴!”
老虎有三个绝技,一扑二砸三剪尾,刘睿大体知道,却没有实战经验,听闻女人的提醒,才猛然醒悟,老虎遭到重创,却一时间不会失去威力,反而更加暴怒更加疯狂!
刘睿刚要闪避,可是晚了,就见那老虎巨大的尾巴,就像一根儿巨大的狼牙棒,带着风啸,正向刘睿头上抽来!
这本是老虎的绝技,更是暴怒奋力抽出,那是何等的威力!真要是抽在刘睿头上,怕马上就是脑浆崩裂的结局。
刘睿呀的一声,就地一仰,身子就势翻转,倒也护住了脑袋,但也被老虎的尾巴扫到后胯,噗嗤一声大响,就见刘睿啊啊惨呼,飞身而起,竟然生生被老虎的尾巴击到空中,飞上去六七米。
这般摔下去,不是被老虎吞了,也会被山石刺透,左右不是好结局。
大好生命如何这般放弃!
刘睿顾不得身上的大痛,在下落的瞬间,打量着下面的情景,看见一棵杨树就在下面偏右,身子自然在空中拼命翻动,向着那颗杨树奔去,只有落在树上,才是唯一逃生的机会。
果然正落在一根儿不小的杨树枝上面,可惜,刘睿本就一百五十斤的重量,这般飞速落下,力量何等猛烈,那碗口粗的树枝竟然咔嚓断裂,身子依然无奈下落,生死一瞬,刘睿脑子却是灵醒,脚儿急忙搭住另外一根儿树枝,身子灵巧的扭了过去,可惜,匆忙间没能控制好身位,悲催的竟然是身后的衣服挂在树枝上,身子朝下,面对的正是怒火万丈,扑向自己的老虎!
刘睿抓耳挠腮,拼命挣扎,可是悬在空中,手脚根本无处使出力气,眼见就要进了老虎那喷腥臭的大嘴,心里只有悲哀,却忘记了害怕。
别了,晓芙,百战惨烈,次次带伤,终于从众多护花**群中抢到的美人儿,这辈子没福分享用了,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吧,爹爹娘亲,不孝的儿子这就......。
“嗖!”
就觉得一根儿绳子缠在身上,然后自己又在空中飞,就听女人急迫的尖叫:“抱住那根儿大树,趁机脱身,奴家这里掩护公子逃走!”
刘睿急忙一看,是女人飞出的套马绳救了自己。
或许是对刘睿的救命之恩的报答,更或是被刘睿帅气的男儿气息吸引,女人竟然要用自己的生命掩护刘睿逃生
刘睿向来怕软欺硬,更是对美女是一种天生的护犊子,几乎花痴,竟然被女人护着逃生,就是想一想都觉得丢尽了脸面。
就见刘睿在空中轻巧的一转身,正落在女人面前,一脚把正向老虎冲过去的女人踢翻,马上迎上扑过来的老虎,左手猛然扔出一个物事,准确的飞进老虎的嘴里,顿时,就听老虎嘴里吱吱作响,口吞白沫,老虎哆嗦着,扑倒在地,惨叫打滚!
那是高压电池,瞬间释放的高压,岂是老虎一时间能够低档的!
刘睿女人都大喜,拿着家伙,迅速的扑上去,一通咔嚓噗通又捅带砍,不一会儿,老虎巨大的脑袋,竟然噗通掉在地上,鲜血如绽放如喷泉,喷出五六米高,血雾弥漫!
女人抱住刘睿可劲的亲着:“公子真勇敢真好,不但杀了老虎,救了羊羊,还叫父亲有了虎骨治病,不知如何相谢!”
女人虽然脸上涂着乱七八糟的五彩,一番儿苦战老虎,汗水几乎洗出本来面目,露出绝世娇容,竟然白种美女,那一双蓝汪汪水光波动的眼睛,叫刘睿心里一颤。
刘睿安狐疑打量着山谷,遍地尸骸,野兽成群,间或有人群在扒死人身上的衣服,不由暗自稀奇:“这是什么所在,从山上摔下来,没死算幸运,咋的这般情景?
看服饰,看武器,这可是古人啊!
“请问羊羊姑娘,这是什么所在?是什么时间?“
怀里的羊羊扭动着哼响着喘着粗气笑道:“公子好坏,不过人家好欢喜,这里是塞外辽西啊,什么时间,大概汉中平六年吧,昨天,丘力居大人伙同张纯,在这里伏击突骑军的辅军,不想公孙瓒那个魔鬼,竟然是把辅军做诱饵,趁着塞外联军人困马乏,一股脑杀出,塞外联军大败,向着东南而去,公孙瓒带着突骑军穷追而去。”
竟然汉末三国!
刘睿心里大惊,一时间对怀里的美人儿失去了情趣,心里五味杂陈。
忽然,忽然间,大地轰轰作响,就如九天闷雷,滚在地上,山野颤动,鸟儿惊飞,更多的野兽,甚至狼群也慌张的跑过,就在身边跑过,对这里的刘睿二人根本没有胃口兴趣,一门心思的逃走。
“咚咚咚!”
闷雷越来越近,叫人的心儿都跟着乱蹦,穿喉欲出!
“咚咚咚!”
山野在颤动,林荫在颤抖,这动人心魄的声音越来越近。
野女人羊羊本来心儿菲菲,双眼迷离瘫软在刘睿怀里,这会儿忽然嗖的站起来惊呼:“突骑军!幽州突骑军!公孙瓒那个草原魔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