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棋盘,两个人。
山冷,天诡,云异,风寒。
“夜半,怎么不再落子了?”坐在右手边脸戴流金面具的女子冷漠着道。虽是端坐,她一身洁白的长裙却依旧华丽的绽放开来。山下的流云时聚时散,远远望去,高耸的山峰就如同绽放在云海之中的一朵莲花。
“看似寸寸生机,实则处处死地。万年不见,不想泫涟水神的棋艺已高超至此。”与那女子对坐的却是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寒风阵阵呼啸而过,却总也吹不掉他蓑笠上垂下的黑色面纱。他凝神良久,终于安下一黑子。
“这世界上却有连天算子都参不透的棋局么?”那女子冰冷的轻笑一声,以左手扶住右手安子的长袖,俯首时脸上面具所垂金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那男子在大半是白子的棋盘上又安一黑子,“五大圣地本为天地之外混沌之中的唯一真界,其中之事我又怎能算得?”
“哦,那不周山之事你总能知晓吧?”那女子侧身又安一子。紫色天空变幻起来,在广袤的天幕之上随即现出一座葱郁高山的幻影。
“你是指的是那仙族动乱的预兆吗?”那男子缓缓的道,天空上的幻象随即被抹去,山峰之下的云海幻出了一棵拔地而起,不知其高的参天大树。
“不,你应该很清楚,我说的是西王母。”那女子轻抚自己未被遮掩的下颔,凝视着对方之人的眼睛,“你说她会不会为了剑圣,而私自打开不周山的结界呢?”
“怎么,你要逆天而行?”黑衣男子的目光从那遮掩的背后凌厉的射穿过来,“天下大势已定,此次大劫本可避免,你却还要争得什么?”
“须臾弹指千万年,我是早已看穿。”那女子冷笑道,“不破不立,此役若不除尽仙族,这世界的毒瘤便无法彻底根除。”
“那你有没有想到结果?逆天而行终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男子不再下棋,而是起身面朝着山下的云海:“胜了,这世间便再也无仙;输了,这世界便再无生灵。况且此役无论胜败你我等人皆去,这世界又要交付与谁来掌舵?”
“那我便与你再下一棋。”这女子傲然的站了起来,挥袖便拨乱了棋盘,只见天幕涌动,瞬间就倒映了出了人世间的百态,“就以这人间为棋盘,众生为棋局,我们各自挑选棋子再来对弈,知夜半,你可敢否?”
“哈哈哈哈!”黑衣男子仰头大笑,“若说下这普通的棋局,我真有些踌躇。但若说以众生为棋,你又怎能下的过神合天道的天算子呢?”
“哼,那便以三天时间为限。三日过后,一切都见分晓。”那女子淡道。
“说来也巧,”那男子走到山顶的另一边俯视着云海,云海随即变幻起来。在那云海之中出现了一条河流,河边有一对恋人在亲密私语。画面未得清晰便又再做变幻,这次是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一个女孩逆风艰难的背着一个更小的孩童向远处行进。云海再变,昏暗的寺庙内,一个独坐的和尚在静颂着佛经。“我在来的时候就已安放了三处棋子,却不知你是否也已预先做了一些安排呢?”
“我?”那女子对天一拂衣袖,天空随即变幻,却只定格在了一幕之上,“吾用一子足矣。”
“原来是他……”那男子仰头似在沉吟,随即顿足跃进了无边的云海之中:“也罢!他虽为中谷传人却不谙世事,也算不得你取巧。那么三日之后。我便在灵山静候,你我二人那时再各算得失!”
“掌控天道的阡陌石已毁,你以为这次你还能赢得了吗?”那女子冷笑一声,随即身影一动,也消失在了寒风之中,只在天幕上留下了一副渐渐模糊的画卷。那画卷之中却是一处桃花处处盛开之地,在落花深处的一株桃树下,有一个少年正睡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