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昭宣三十三年，帝京，永定候府。

元宵雪夜，月光撒落在府中后花园西北角的阁楼外，银装素裹，一片清寒。

院子正中央，言倾城只穿着一件单衣，鞭痕累累，再次晕了倒在冷硬的青石板上。

“用凉水泼醒她！”言锦绣衣容华贵地端坐在屋檐下的黄花木椅上，皓腕对着奄奄一息的言倾城懒懒一指。

言锦绣一声令下，两个恶奴子赶紧从身后不远处的水井里打来满满一盆水，对着言倾城恶狠狠地泼了去。

刺骨的寒意袭得她整个人下意识蜷缩成一团，眼睫毛凝结着冰珠子簌簌抖动。

言凌儿看着倾城快要不行的摸样，不安地拉了拉言锦绣的袖子，小声嗫喏着：“二姐，住手吧，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不准叫我二姐！听见没有！”言锦绣一改雍容转头狠狠瞪了言凌儿一眼。

凌儿被吓得立马闭嘴。

言锦绣很满意凌儿对她的畏惧，高傲地仰起头睨向狼狈不堪的言倾城。

“你们俩把她架起来。”

恶奴拉牲口似的将言倾城拖拽起身。

这一起身，血染的单衣，似曼珠沙华次第绽放。

言倾城艰难地扯了扯唇，努力睁开眼，看向走近她的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气若游丝。

“言锦绣……这么多年……我对你处处忍让，你用我的脸，败坏……名声，让我，让我……成为帝京的笑柄，我都忍了……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是不肯放过我！”

言锦绣冷冷一哼，抬手轻轻地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她不以为意地捻着手里的面具，嫌弃的将它扔在地上，绣花鞋底狠狠地碾了碾，眼里掩饰不住的妒火烧的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格外扭曲。

“放过你？如果楚哥哥不要你，或许，我还会考虑留着你这条贱命，只可惜……”他还是要娶你。

言倾城唇色惨白，无力地摇了摇头，“锦绣，求求你，放过我，好歹我也是你姐姐，我从来没有想和你争什么……”

言锦绣忽然一个打耳光抽在言倾城的脸上，抽得言倾城摇摇欲坠，惨白的脸颊上浮起的手掌印子格外触目。

“贱人！就是你的与世无争更显得可恨，我言锦绣还用得着和你争，用得着让你施舍？”

她冷冷地盯着言倾城，笑地格外渗人，“不过从今晚起，永定侯府言家再也不会有什么长女倾城，只会有我这个嫡女锦绣，而我，将会代替你成为皇太孙妃的唯一人选。”

看着言倾城眼里的晶莹寸寸成灰，言锦绣感到无比解恨，她瞄了一眼架着言倾城的恶奴，指了指不远处的水井，“把她栓上铁链后，扔进去！”

那恶奴捡起地上粗壮的铁链，裹粽子似的缠住言倾城的身子，随后拽着言倾城野蛮地往井边拖。

言倾城被人像破烂一样拖着朝井边去，她内心的愤怒，委屈，恐惧，恨意，后悔突然间化成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她站起身来，用力撞开二人，怒瞪：“不用你们拽！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