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仙记

　　秋风瑟瑟，深夜的巷子口一个满头灰发的小伙子支起他的馄饨摊儿，附近下夜班的人总习惯在他那里喝一碗才回家。 
　　也许是味道好，老顾客特别多，小伙一般从晚上十点摆到天亮前才收摊。有人问他白天卖个早点很赚钱也没这么累，为啥总半夜卖呢？ 
　　小伙笑笑回答：打造差异化服务！ 
　　小伙的名字叫古铭，大家都叫他龙龙，不是因为他小名叫龙龙，而是总遮住一只眼睛，好像电影中的独眼龙海盗。几个混混开始开玩笑的叫他龙龙，后来也就叫开了。古铭没有反驳后来也就默认了。 
　　“龙龙，来个大碗，老样子。”一个西服革履的中年人坐到摊前，拨弄着手机。 
　　古铭一边煮着馄饨一边答应道：王哥这都12点了你还这么拼？ 
　　中年人笑笑：我这个隔壁老王，没爱好，没家没老婆，除了工作都不知道能干啥，唯一爱好就是吃你煮的馄饨，有人说占有一个男人首先占领他的胃，你就占领我的胃，要不你做我男朋友算了。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古铭端着一碗馄饨放到老王面前，笑呵呵着说“王哥，你要不嫌弃晚上了收摊我就和你走，管吃管睡，不管生孩子！” 
　　老王哈哈一笑，你不给我生，我给你生，俩人又哈哈笑了起来！ 
　　老王习惯性的深深闻着馄饨的香味儿，眼神一飘古铭，问道：“龙龙，5勺虾皮，你贪污吧” 
　　古铭做了个搅一搅的手势。 
　　老王用勺子一搅，一层虾皮漂了上来，笑容洋溢起来，说了句广告词儿，对！就是这个味儿。 
　　古铭说道，老王你每天吃我多少虾？全靠我这顿补充营养呀！ 
　　老王狡黠的一笑，被你小子猜到了！龙龙，有个问一直让我想不通。你为啥这边放四张红桌子，摊儿后边放四张白桌子，白桌子还没凳子你也不让别人坐，每天拿它干啥。 
　　古铭笑了笑，简单的说了两个字，你猜！ 
　　不会是给它们做的吧？老王略带惊恐的问。 
　　“不懂别乱猜，那是我半夜休息的床，没人的时候累了能展展腰”古铭解释了一番。 
　　老王恍然明白的点点头说道，你小子也多注意身体，干点正经营生。 
　　古铭笑笑表示感谢，我这眼瞎耳聋的，没人要！自己赚点辛苦钱也自在。 
　　老王走后，又有一些下班晚的人在古铭的摊儿上光顾。 
　　凌晨一点多，路上除了偶尔路过的出租车基本上也没什么人了，古铭点了几支烟，放到白色餐桌上立着。嘴里自言自语道，“来吧！没客人了，请你们抽一口”。 
　　“谁说没客人了，我们不是客人呀？”从路灯的暗影中走出了一个老太太，边说边坐在白桌子前抽起古铭刚点的烟。 
　　古铭笑笑回答道“您说的没错牙奶，今天这么早您是第一个。” 
　　这个叫牙奶的老太太，一身黑绒布大花衣，花白的头发，脸色泛着淡淡绿色。“给牙奶来一碗，今天和那几个南城的老鬼推牌九，又输了不少。” 
　　古铭用一个小碟子盛了一个馄饨，点了几滴香油，给牙奶端了过去说道“您说您，天天输，阳间的债没还完，阴间又欠债，啥时候才能投胎呀” 
　　牙奶端起碟子，在她手里变成一大碗馄饨，满脸满足的闻闻“还不完就不还了，投胎做人也是受罪，不去当鬼自在。” 
　　突然牙奶旁边又多出一道身影，是个年轻的小伙，一身西装，金丝边眼镜对着牙奶说道：做人多好，阴间不比阳间自在，条条框框那么多，我多想闻闻太阳的味道，可我还得待两年才能投胎，时间快点到来吧。 
　　小朱哥哥，你帮我算算，我还得多少年才能投胎，说话的是一个小男孩，背了一个黄色的小书包。 
　　西装男正是小男孩口中的小朱，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不知道怎么回答，欲言又止咳嗽两下，指了指古铭说道，你问你古铭哥。 
　　古铭白了小朱一眼，对着小男孩说道“乐乐乖，很快，有哥哥在天天陪着乐乐”。 
　　乐乐开心的抱住古铭的大腿，你说的不能骗我，还得和我玩球。 
　　“哥哥不骗你，一会忙完了我们就玩球。” 
　　谁都知道，乐乐是替死鬼，替死鬼就是替人受死受罪！由于乐乐阳寿未尽，所以就得等到阳寿结束那天。乐乐今年五岁，阳寿85岁，那还得在阴间呆八十年。 
　　这段时间也是古铭一直照顾乐乐，让一个小孩子明白生与死是一件很难的事。索性就是每天陪乐乐玩。 
　　古铭往白色桌子上端着一碟碟的馄饨，自言自语有说有笑，如果让普通人看到一定会惊出一身白毛汗。 
　　桌子的用意很明显，红色桌子坐人，白色桌子坐鬼，吃馄饨收人钱，收鬼阴德；如果碰到恶鬼古铭会和他建立一下“感情”送他去该去的地方，碰到可怜之鬼古铭更多是免费的。 
　　白色桌子上坐了十来个鬼，说说笑笑谈天说地，不时的还说说当代时事。催催牛逼说说生前有多拉风。 
　　说的火热的时候，所有鬼哑然而止。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穿着古板的中山装，走到馄饨摊前，打开手里闪着紫光的黑皮本问到：“谁是于小乐？” 
　　听到鬼差询问，乐乐一下躲到古铭身后。 
　　古铭上前询问“鬼差大人，找于小乐什么事？” 
　　鬼差一脸正色回答，“于小乐的家人给他做了水陆道场，感天动地，超度亡魂，可以提前投胎了” 
　　古铭脸色一喜，把乐乐让出来，看着还有些惊恐的乐乐说，跟着这位鬼差叔叔走，你就可以投胎转世了，也就是说可以再见到妈妈。 
　　乐乐一下由惊恐变为喜悦，把手里的球给了古铭说“哥哥等我投胎见到妈妈，再回来找你玩，你帮我把球看好。” 
　　古铭摸了摸乐乐的小脑袋，笑着回答，没问题，哥哥等你！ 
　　乐乐牵着鬼差的手，消失在大家视线中。 
　　小朱第一个开口“乐乐好运气，他家人肯定请了高人，要不怎么懂得给乐乐做水陆道场，这会小家伙可以提前投胎了”。 
　　“古铭你也通知我的家人给我做个水陆道场吧，让我少等上两年”小朱直接恳求古铭。 
　　古铭直接回绝，你不懂规矩呀还是想我也早点死呀，不知道只能活人给死人带话，帮死人给活人带话是犯天条的。 
　　小朱笑了笑解释到，我就随便一说，开玩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话匣子引到规矩上去了，讨论着合理不合理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