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

序：
剑若何？
一剑可动天地，摇乾坤；
一剑可斩山河，坠流星；
一剑可压欲念，灭诡魂；
利刃，出。
万法加身，乃从道之所长，民之所向，心之所安，剑之所以。
剑为何物？
非物。
剑可山，可水，可天，可地，可星，可月……
剑之在心，心之所以，亦剑。
剑来游龙，龙游天下，亦剑。
剑拔山河，河搅神魔，亦剑。
剑出三界，界结佛陀，亦剑。
剑羽流星，星闪明清，亦剑。
剑归人，人融剑，天人合一，亦剑。
有人以仁证道，融剑中，名轩辕，一面刻日月，一面刻草禾；有人以身入剑，明道其心，名干将，名莫邪；有赤宵青釭，斩昏君，杀奸臣；有人以眼入剑，呼之湛泸，只为情分，傲世群英；更有人以帝道为柄，帝子为身，成就帝道之鱼肠……
日月星起斩妖魔，草禾木下凉佛陀。轩辕剑滴炎黄血，证道圣心藏尼罗。
铁钻熔炉几星霜，自必干将莫邪心。天鸟遮日滂沱雨，雨过润星几回停。
赤雨绵绵欲断魂，几多青丝撩心神。沧海月下赤宵抿，叱咤风云青釭尘。
一草二花三世界，四发姻缘五段情。舍眼为泸争天下，夺泪闪魂夜半听。
人在，剑在。
这，是个人与剑的故事。
“败了。”
摇尾龙池，众仙之地，落花为辅，剑音屡屡。
“莫离以身融剑，结果引得天雷轰击，自爆而亡。”
“哎，倒是可惜这龙池之中，最有天赋成神的剑仙。”
龙池几千万里外，一众剑仙、圣人都在遥望，听到雷鸣之声外的一声叹息，不由纷纷感觉遗憾。
“无果，果然如黑剑碑文所言，此代再无剑神……”莫离嘴角泛血，双目如鹰，盯着龙池百里外的那柄黑剑。
此剑，无名，亦无人知其秘，只道上古之人传下，而莫离，在万年成道之前，则目睹过此剑一眼。
黑剑钝锋，却洞立天地，刺破苍穹，穿越流星！
只一眼，本天质平平的莫离，却涌出剑脉，以剑入魂，以魂穿剑，一路坎坷，最终致道，成就魂剑仙。
然而，仙修大完满，是以冲神格，却落败而荒。
“也罢，来去浮影，世道匆匆。”莫离笑着，缓缓闭上双眸。
“拉轰！”
正此时，天际边缘，响起一道熟悉的雷鸣。
莫离猛地睁开双眼，射出两道明光，遥望天边屹立之人。
“梦心。”莫离嘴角蠕动，声音颤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泪流满面的绝色佳人。
“还记得我说过了么，我会一直等你，现在也一样。”佳人轻轻言语，望着莫离残躯，然后毫不犹豫地，爆发出一股强大气势！
“雷道，问心；心之者，剑仙持；莫间离，气相亲；雷心，出！”梦心仰天大吼，表情痛苦地有些狰狞，眼神却全是坚决之色。
“梦心。”莫离想喊，却发觉全身无力。
梦心，是想自断修行，融出本源来救他。
莫离悔。
千年以前，她还是只被冥王逮捕的妖兔，是莫离，一剑划破长空，将其救了下来。
至此，风一直走，雨一直飘，她就苦修雷道，以雷之道心，自然之力融剑，成就雷剑仙，一直在默默关注莫离。
莫离也早知她的意思，可是剑道之路，不可分心。
所以千年里，他也只是专心修剑道，对梦心无嘘寒问暖。
到现在，莫离才知道，自己错了，一直都错了。
陡然间，一片金光砰然而下，裹住莫离。
“哈哈哈，想我莫离纵横一生，最后，却是输给了自己！上天把一段美好姻缘摆在我面前，我却不懂珍惜，万年皆白活啊！”
莫离苦笑，临亡之时，他参悟剑道之理，立地成神！
然而为时已晚，自己全身经脉断裂，血枯水干，无力挽回。
“原来，神道之上，还有路。”莫离轻笑：“错了，修剑者皆错了。”
莫离的一滴泪珠，夺眶而出。
滴答。
“原来剑道之路，为爱。”
呼，莫离闭上眼，任由躯体倒下。
“剑！”远处，梦心再次大吼，此刻的她全身淌血，却毅然不顾。
轰隆！啦啦啦……
雷声，喊声。
梦心消失，一道柔光却射入莫离之体，裹住他的心。
两道亮光，互相缠绕着，朝龙池之下跌去。
“哐当。”百里开外，那柄黑剑微微一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在空中划过一道华丽长弧。
然后划破长空，“呼呼”声朝着跌往下界的两道光芒掠去……
……
半卷离花临易水，莫问逍柳是断垂。
圣安大陆，人杰地灵，水天相接，群雄并起。
这里，是修道的世界。
圣安大陆分三域和北方的无尽荒野，三域之中又分九州，每州内，数国相望。
据传大陆之上还有天，天，龙池也，池上尽是仙家。
或体仙，或道仙。
圣安之上，灵法为尊；入士为门，踏师为槛，削候为彼，王阶为庭，皇者霸上，尊者无敌，当然，此为人阶之无敌。
人阶之上，还有天阶。
红日，挂天。
阳光照耀在一片树林之中，百草灌木，围绕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少年。
少年旁边蹲着一只兔子，毛色雪白，双眼却散发着妖异光芒，此刻正用舌头轻轻地抚摸少年的两颊。
兔子后边，地上深深插着一把黑色巨剑。
三尺高，铁锈斑斑！
清风吹，落叶飘。
少年的眼皮，轻轻抖动了一下。
“唔……”口中轻轻地闷哼一声，随接着又是毫无动静。
身边的白兔立刻弹起，跑到不远处的草堆上，用爪子刨开矮草，赫然露出里边的一个小洞。
洞很小，似乎是兔子故意挖的，但是这小小的洞口，却摆放着三四个蛇胆！
蛇胆闪光，色泽鲜艳，红中带白。
像极了三品黑蛇的胆。
圣元大陆，万物修灵，动物修道也分九品。
七品之下，皆为凡介；踏入七品，便可化形。
一品灵初开，二品懂人心，三品煞四方，四品斗龙王，五品吐真言，六品半人身。
分别对应了修行者的人阶六段：士、师、候、王、皇、尊。
七品，便是化人形，亦与天阶相对！
而白兔能偷来三品黑蛇的蛇胆，显然是废了一番功夫。
而且泥土的边缘还有些许蛇胆放久了的痕迹，似乎刚开始的时候，数目还不止那么多。
白兔很有灵性，伸出五爪，轻轻地提起一个蛇胆。
然后用两条后腿一蹬，前腿撑着，慢慢往少年的方向上移动。
细看之下，白兔前腿还带些些许未消去血腥，显然几天前受过腿伤。
来到少年身边，白兔用受伤的前腿轻轻扒开少年的嘴巴。
它不敢用爪，恐是弄伤了少年，自己却忍受着腿伤处带来的痛疼。
轻轻把蛇胆放到少年嘴里，一松腿，蛇胆“咕噜”一声，滑落少年腹中。
“苦……”少年潜意识地轻哼一声，接着又毫无动静。
而刚兴奋起来的白兔，陡然又消沉下去。
蛇胆最补，外加上是这三品灵蛇的胆，无论是对内伤还是外伤都有极大好处。
做完这些，兔子又把头埋在少年的脖子处，安静地闭上眼睛。
累了，休息一会。
四天如一日，白兔每天都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偷蛇胆，她不敢在这附件惹事，怕惹来的麻烦会伤着沉睡中的少年。
白兔借着自己二品修为，愣是偷来黑蛇的蛇胆。
“丝…丝…”兔子天生耳敏，刚闭上眼，那卷起的白色大耳朵却猛地舒展开。
借着“丝丝”的声音越来越近，白兔整个蹦起，赫然爆发出一股本不属于兔子的气势。
两只前腿拉住少年的一根手臂，后腿一蹬，带着少年整个飞起，猛然间就到了五米开外。
然后把少年拉入事先找好的一根大树后，轻轻地望了眼少年，接着快速往后退去。
兔子蹬腿，一蹬十米！
放开了少年，白兔速度飞快，眨眼就到了藏蛇胆的地方。
前腿传来阵阵伤痛，毫不犹豫，白兔吞下一颗蛇胆。
虽苦，但心甜。
接着带着剩下几颗蛇胆，快速朝着少年的反方向跑去！
“丝啦啦……”下一秒，白兔刚消失的地方，赫然出现一条长长的黑蛇！
浑身发黑，头上略扁，长约三米！
赫然就是那条被偷蛇胆的三品黑蛇。
黑蛇吐啦着舌头，蛇头跟着土地四处嗅味。
先是慢慢朝着少年埋藏处移动，不过走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接着猛然转头，朝着白兔刚才消失的方向，如闪电般飞掠而去。
三品修为，爆发无疑。
同时，藏在大树后边的少年，五指轻轻地抖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