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绝天师

　　骄阳晒在自己的头顶，让坐在公园秋千上的周衡变得懒洋洋的。他用手扶着额头，勉强抵挡着阳光的照射。
　　周衡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那上面写着他在临海城的临时住址。
　　“临海城同光区合家路9号。”周衡把纸条展开，念着纸条上的字。
　　“就不能再附赠一张地图吗？”周衡皱着眉在心里抱怨了一句。
　　这处临时住所是他从网上租来的，因为有闹鬼传闻的原因，所以周衡只花了极少的租金就成功入手。
　　其实他此刻所在的公园距离合家路已经不远，只是他对方向并不敏感，所以才会把认路当作是一件困难的事。
　　找个人问问路吧。
　　有自知之明的周衡可不敢相信自己的方向感，他走在公园的湖边东张西望，寻找一个可以问路的人。
　　他看到一个少女蹲在湖边，似乎在观察着湖水里自己的倒影。
　　“喂！”周衡远远地喊了一声。
　　湖边的少女没有反应。
　　“啊喂！”周衡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少女蹲在湖边，低头对着平静的湖水，依旧没有搭理他。
　　周衡干脆快步走了过去，来到女孩的身边。
　　对他的到来，少女并没有反应，她怔怔地看着平静的湖面，可湖面上却没有留下她的影子。
　　周衡干脆也蹲了下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在她耳边说：“喂，有空吗？问个路。”
　　少女这才抬起头来，侧脸看着周衡，面孔上写满了惊讶。
　　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对方一直不说话，让周衡感觉有些尴尬。
　　“你能看见我？”少女发声了。
　　周衡冲少女翻了个白眼，反问她：“你觉得我看上去像个瞎子吗？”
　　“你居然能看见我，难道你也是死了吗？”少女一边问周衡，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要触碰周衡的身体。
　　周衡用手拍向女孩的手背，将她伸过来的手打开了，他不想被人乱摸，鬼也不行。
　　“你、你、你，你真是鬼？”第一次遇见除自己之外的鬼，少女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如果是遇到活人，她的手会穿透他们的身体，就像穿过一团投影。
　　周衡摇了摇头：“我不是鬼，但是我会抓鬼。”
　　“你是来抓我的？”少女问他，眼神里有些害怕。
　　周衡无奈的说：“我都说了我是来问路的。”眼前这女孩虽然是鬼魂，但是魂魄很纯净，随时可以去重新投胎做人，对付这样的游魂，周衡可得不到任何好处。
　　“我问你啊，”周衡把口袋里的纸条拿出来给少女看，“这上面的地址怎么走？”
　　少女看到地址后愣了一下，这不是学校附近闹鬼的房子吗？她把手指向周衡身后的方向：“往那边一直走到了临海大学，然后左拐就到了同光路。”
　　靠，和我猜的刚好相反。周衡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然后他站起身来，向还蹲在地上的少女道了声谢，然后说：“我走了，你也别在这里发呆了，赶紧去投胎吧。”
　　女孩也跟着站起身来，她神色黯然，说：“我被人害死，心中有郁结，所以只能在这湖边游荡，没办法去投胎。”
　　“是吗？”周衡的语气有点惊讶，难道他看走了眼？如果是一个心中有郁结的鬼魂，那么应该有任务提醒才对。周衡闭上了眼，进入了冥想状态。
　　一个女声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耳中响起：“天师系统接入中，请验证身份。”
　　周衡睁开了眼睛，眼球中层的虹膜有一阵异光闪过。
　　“身份验证成功，权限等级E，周衡，欢迎使用天师系统。”
　　“给我查查眼前女鬼的身份。”周衡在心中默念。
　　“请天师稍候。”
　　“小哥，你在做什么？”少女对周衡的动作有些好奇，她并不能听到周衡耳中的提示音。
　　“没什么。”周衡左眼的瞳孔不断缩放，随后，他在面前少女的脸上看到了“沈心怡，三月前，投湖自尽”这几个字。
　　“你分明是自杀的。”周衡皱起了眉，他直接戳穿了少女的谎言，他不喜欢鬼魂对他说谎，这会影响到他的工作效率，“别试着干欺骗我这种蠢事。”
　　“我没有骗你，”少女着急地跺脚，说话时甚至带着哭腔：“我被人玷污，又遭他抛弃，一时想不开，才会投湖自尽。”说起这些她回忆起了心中往事，眼角珠泪浮起，泫然欲泣。
　　“唉，原来是这样。”嘴里虽然和她一同惋惜，周衡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动容，他工作时常有鬼魂要和自己聊生前的故事，所以沈心怡的话他根本没心思去听，“你也别想太多，早点去投胎，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吧。”他熟练地开导着眼前的女孩。
　　“小哥，你、你能帮帮我吗？”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能看见自己的人，沈心怡不想再错过。
　　“叮——”周衡耳中响起了一声悦耳的提示音。
　　“新任务触发。”那个冰冷的女声再次响起。
　　周衡左眼的视野中“沈心怡，三月前，投湖自尽”的标注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下方又添了一条新的标注——“游魂，一点功德”。
　　“才一点功德啊。”周衡撇了撇嘴。功德是天师系统中的通用货币，身为天师的周衡只要完成系统所为他发布的任务，就能赚取功德，而任务的难度越大，能得到的收益也越多。
　　“小哥，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沈心怡没听明白周衡话中的意思。
　　“你不用管。”说完，周衡再次闭上了双眼。
　　“接取任务。”他在心中默念。
　　“虹膜比对完成。E级天师，周衡，接受任务——沈心怡的心愿。”
　　这就算被天师系统登记在案了，大功告成的周衡再次睁开双眼，换上了一副业务员的笑脸，他说：“好了，我决定帮你了，把你的故事详细的告诉我吧。”有一点功德也比没有强吧，他只差十点功德就能晋升到D级天师，所以哪怕是这样的小任务也不想错过。
　　沈心怡感激地点头。她死了已有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她的魂魄一直在湖边游荡，路过的人都对她视而不见，而她也无法影响到其他人，只好每日都在孤独与慌乱中度过。今天出现了一个能看见她、能和她说话，还肯帮助她的人，本就是这段时间来最值得高兴的事。
　　沈心怡的故事说来也简单，青春期的懵懂少女被渣男欺骗，一时没想通投湖轻生了而已。周衡入行已经三年有余，类似的故事以前也听过不少，所以尽管旁边的沈心怡说得梨花带雨，作为听众的他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所以，你是想要我帮你找到那个叫做余帅的渣男，”静静地等到沈心怡说完了她的故事，周衡才问，“然后我把他教训一顿，你就能解开心结吗？”他关心的只是怎样完成任务而已。
　　沈心怡重重地点头。
　　“小意思。”周衡一边的嘴角翘起，这个任务太简单了，虽然周衡的天师评分还只有E，距离最上级的A还有不少距离，但只是去对付一个普通人的话，对他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们这就出发吧。”周衡说。
　　可沈心怡摇了摇头：“我刚死不久，现在又是白天，除了这片湖边，我哪儿也去不了。”
　　她接着说：“要不我们等到晚上吧，晚上的话我就能自由行动了。”如果有人能陪自己说话到晚上，那也不失为一件令她开心的事。
　　周衡皱起了眉，他可不愿意在这里磨蹭这么多长时间，他说：“你附在我身上吧。”附身一事，往往会根据灵体的强弱、附身时间的长短，对宿主产生不同程度的阳气损伤，但沈心怡刚做鬼不久，而周衡的身体远比常人强健，所以不会有什么危害。
　　“可以吗？”沈心怡小心翼翼地问。
　　周衡点了点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小哥，那个，你……你是什么人呀！”沈心怡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声的问。
　　“天师，”周衡说，“我是抓鬼的天师。”